柳氏精神錯亂,趙乾明心如刀絞。
趙蕓沫便趁著這個時候,將玉璋送到趙家去寄養,柳氏有了孩子后精神日漸好起來,當真將玉璋認作自己的親生女兒,好好地養了起來。
不出一月,永義皇后便因喪子之痛寡歡而亡,皇帝心懷愧疚,便開始命人去打聽當時那個孩子的下落。
得知是在度支主事趙乾明家里,皇帝也算欣慰,明里暗里對他百般寬容,當年派南宮凜去養濟院做事,一方面是看中他兼濟天下的慈悲心腸,另一方面,就是讓他秘密關注趙乾明的動向,不要讓他苛待了他的女兒。
不想半路殺出個姜寶玉,竟將簍子捅上了天,叫皇帝不得不處置趙乾明。
連帶著玉璋也沒家了,再加上玉璋長大幾歲后,臉上越發有了永義皇后的模樣,讓皇帝觸景生情,他便舍不得撒手,命天一將玉璋截回去,養在了天一府上,他偶爾會偷偷隔著屏風看她。
如今皇帝撒手去了,這世上除了天一,便再沒人知道玉璋的公主身份了。
“大人就沒想過告知娘娘?她不算是壞人,定會善待二公主的。”
天一卻搖了搖頭,“皇帝的意思是,希望二公主能夠活得像個真正的人,不要被宮廷那些瑣事煩擾,不要擔負公主的責任,快快樂樂過一生就好。交給太后來撫養,不大合適。”
今早上朝時,李鴻親自宣布封水漓歌為太后,令其垂簾聽政了。
姜寶玉點了點頭,覺得當個衣食無憂的普通人,確實要比在宮里快樂多了。
但她心中仍有疑慮。
“如此,大人怎的不自己養著?您一生無兒無女,將二公主留在身邊撫養,以后也能含飴弄孫,豈不美滿?再說二公主在您身邊,皇帝該也放心了。”
“咱家——”
天一說著,禁不住雙眼一紅,很快用袖子拭起眼淚來。
姜寶玉知道天一這是想皇帝了。
皇帝雖然人品不怎么樣,但對待下屬和身邊的人還是很好的。
他駕崩這陣子,姜寶玉身邊好些人,眼睛整日都是腫的,她老子就是其中之一。
近日更夸張,永福伯甚至聯合神都好些曾與皇帝一起征戰沙場的人一道,定期召開先帝緬懷宴,幾個老哥哥圍在一起閑敘當年事,說著說著,總要嚎哭一場。
于是她立時遞上帕子,想讓天一擦擦眼淚。
天一卻直接用袖子擦了,勉強沖著姜寶玉笑笑道:“咱家的一位故人要遠行,咱家不忍心他一人獨行,已經決定要同行了。前方山高路遠,不甚崎嶇,二公主還這么小,咱家就不帶著她一道受苦了。”
姜寶玉聽了這話,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于是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下官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她說著,偏頭又看看隔壁院子里馱著玉璋騎大馬,玩得不亦樂乎的永福伯,笑道:“正好玉璋與我們家投緣,她在我這兒,也絕不會受委屈的。”
姜寶玉說到這兒,又問:“只不知大人何時上路,二公主好歹與大人相識一場,到時候下官帶著她一道去給大人送行?”
“不必了,不必了。”
天一說著,又遞過來一個包袱,都是些玉璋平時用的玩的。
“今天夜里就要上路,小孩子睡得早,就不要打擾二公主和你們休息了。”
“這么急?”
姜寶玉接過包袱,還想再說點什么,天一卻站起身來,笑瞇瞇從袖口里掏出一個大紅包來,遞到了姜寶玉的面前說道:“丫頭,水世子是個好兒郎,你能與他喜結連理,相伴一生,咱家也就放心了。你們的婚宴咱家來不了了,這點心意你收下,就當咱家來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