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這會兒是真有些坐不住了,臉也徹底拉了下來,當即起身告辭道:“承蒙姜鳳儀請本國師喝茶,不過我們趙國人還是更愛飲酒,告辭了!”
她轉身便走,姜寶玉卻依然坐在后面繼續說道:“你一直記得我當年說的話,所以我送菜單給你,你特意加了道椒鹽豬手,你怕我認出你的字跡,還改用左手寫字。
我阿姐喜歡梔子花,身邊常帶著,此花芳香濃郁,不用特意去熏香,衣裳也都沾著味道。
偏生你身上也有梔子花香。
更重要的是,我阿姐什么都吃并不挑食,但唯獨不能吃魚,她打小一吃魚身上就長紅疹。
方才我觀你用膳,樣樣都用了一些,偏生魚你一口沒動!”
“呵!”
花容終于忍無可忍,轉身看向姜寶玉道:“姜鳳儀不該做燕太后的殿前鳳儀,該去寫話本子唱戲才對。天下叫花容者多了,喜歡梔子花者也多了,至于左手寫字,本國師向來用左手,壓根沒有什么為了騙你特意改用一說!
不過都是一些巧合,到了你這里倒說出花來了!難道我不認你做親妹,你還綁著不讓我走不成——”
她說著說著便說不下去了,因為她看見姜寶玉哭了。
本是花樣年華的少女,人又長得水靈,一舉一動都牽動著人心。
便是陌生人瞧見她哭,也不會再繼續說狠話了。
就見姜寶玉依舊不管不顧地看著花容的眼睛,道:“你不是她也沒有關系,但是你如果遇見她,麻煩你替我帶句話給她,就說我真的很想她,很想很想。
姑婆過世了,爹爹的背也駝了,如今連望春都開始掌家了。
娘倒是沒怎么變,只是偶爾會一個人在我阿姐的房間里坐著嘆氣。
家里一切都好,不牢她操心。
你就讓她——在外頭好好地活著,按照自己的想法活著就是。”
姜寶玉說話的時候仍舊沒有放棄在花容的身上找線索,可花容一直都沒有動容,活像個冷漠的機器。
有那么一瞬間,這特別讓姜寶玉憎恨。
但花容最終還是開口安慰了她。
“你姐姐若還在世,一定也會想你的。”
說完這席話,她便轉身離開,不忍心再去看姜寶玉眼底如珠串般滾落的淚珠。
沒有在花容這里得到答案,姜寶玉又哪能死心?
她忽然想到還有一些事要去問一問她,便是豁出性命也要問明白,可她才剛走進宴席,就看見花容落座在席間,正津津有味地吃著盤里的魚,而且還是叫仆從剝去魚刺后切成小塊,大口大口地吃的。
這一刻,姜寶玉徹底死了心了。
如果一個人分明不能吃魚,卻還要強吃下去,她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但如果她本身就可以吃魚呢?
那她就不是姜寶珠了。
不管怎么樣,她都太了解她這個親妹妹了。
之后姜寶玉再沒往前面走過,大小事務她一早就交代清楚了,下面的人也得力,凡事不需她費心。
而她也實在無法站在前面面對花容,她心太痛了,決定當姜寶珠從沒回來過。
在前面見不到她,水寒舟也來后面找她,見她臉色不大好,詢問情況,她也有些愛答不理的。
水寒舟心里納悶,覺得今日她不該是這樣的表情,是以又百般試探了一番。
姜寶玉被逼問得煩了,便仰頭問他:“你不是說,今天有我的大事么?我怎么沒有瞧見呢?”
水寒舟回想起花容回去時的狀態,便終于猜出了一二,于是也不再提此事,笑著道:“自然是大事,娘娘說你承辦宴席有功,特意把趙國帶來的馬奶酒賞了你一整箱,還讓你去挑一匹駿馬,以后專門做你的坐騎。
過了今日,你可就正式掛帥,替娘娘統領后宮女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