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譚戟面前,垂目含笑,盈盈一福身,譚戟起身來,腰略彎下,朝她拱手行禮。
“戟郎可是來看馬的”
盛姣姣起身來,看向譚戟,坐在了他身側的椅子上。
他搖了搖頭,也撩開戰袍坐了下來,說道
“我這幾日無事,回了家去,才知道嬸娘與大伯都在你這里,又聽說了昨夜你差點被屬國人襲了一事,便想過來”
說著時,譚戟的話音一頓,目光落在盛姣姣后壓上別著的藍色寶珠發釵,緩緩道
“看看你。”
“我還好,未曾嚇著,也不曾驚著。”
盛姣姣端坐著,手中把玩著團扇的細竹木扇柄兒,腦子里想著方才阿娘同她說的話,現在殷澤在回帝都的路上,若要退婚的話,得盡早的說了呢。
脫口而出的,卻又是另外一件極為緊要的事,
“昨日我新配了個金瘡藥膏的方子,拿做張大爺及狗爺他們用了,極好的,我便想起,我似乎還欠著戟郎許多的銀錢,不如同戟郎做個生意。”
她的聲音宛若玉珠一般,丁零當啷的掉在譚戟的心上,又是拿著手里的團扇一招搖,立在門邊的蓮心急忙去了灶房,端出一塊用紙包起來的金瘡藥膏來。
盛姣姣接過藥膏,又側身看向譚戟,問道
“你脖子上的傷好了嗎”
“已經好了許多。”
譚戟轉了轉脖子,示意自己無事,
“往日受了傷,總要過上好多天才能痊愈,但這回卻是好的極快。”
他沒有思慮太多,本來脖子上的這種小傷,就不值得他過份關注,若不是盛姣姣上回替他清洗傷口,引得他每每都忍不住想起當日情形,他根本想不起自己還受了這點子傷。
“那你將這些藥膏拿回去試試藥效,若是好,往后止血成藥就同我買。”
姑娘容姿迭麗,在商言商,并沒有因為與譚戟有婚約,便趁機要個后門走走,想來對自己的成藥極有信心。
譚戟不禁也笑了,他收起盛姣姣遞來的紙包,認真的應承下來,
“好,我回去定試。”
話說完,譚戟想起方才齊大姑娘猶猶豫豫遮遮掩掩的擔憂,她說納征過后,若是盛姣姣再不拿退婚書出來,可就是請期了。
譚戟的唇張了張,黑眸看著盛姣姣,又問道
“屬國已經將你恨上了,可要我派兵護你”
“那有什么必要”
坐在他身邊的盛姣姣起身來,朝譚戟招了招,示意他跟著她走,兩人一路從堂屋穿過去,到了齊家后院。
只聽盛姣姣一邊走,一邊說道
“戟郎是沒有瞧見昨夜百戶犬吠的盛況,黃土村里來了提著生鐵,心懷惡意的生人,狗子們比人可機敏多了,愣生生沒讓那些屬國人殺到我家中來。”
其實殺進來了一個,但是都沒碰到盛姣姣的一根頭發絲兒,便被獒子給撲倒在了雪地里。
這也是昨夜唯一一個留下的屬國活口。
她領著譚戟走過齊家后院,對譚戟說道
“我分析了昨夜的亂局,還是因著圍墻太矮的緣故,待過得幾日,譚家私塾動工的時候,我再讓人將齊家的院墻壘高一些,順便將前院與后院都拾綴拾綴。”
薄雪中,盛姣姣望著已經被齊三娘子收拾了出來的幾畝菜地,她又回頭,看向身后的譚戟,問道
“原先忘了問戟郎,嬸娘與大伯如今在我這里,我才是想起來,若是要動土施工,譚家可要休整別的不說,院墻壘高一些,對嬸娘與大伯的安全也是好的。”
這話讓譚戟不禁停下了腳步,他下了戰場,便慣常只穿半幅輕鎧護心,如今身姿挺拔的立在幾畝菜地邊,黑眸看向前方的盛姣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