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聽,這名兒起得多不吉利。”黃姨低聲咂舌,“王玲王玲,不就是死人嘛”
女人面無表情地拖著腳鐐往大通鋪下移動,江漁沒說話,只是把女人的拖鞋幫她拿到腳邊,又馬上退了回去。
“說了別管她,你這孩子咋不聽呢”黃姨埋怨。
江漁理了下耳邊的碎發“我這不是想讓她動作快點兒嘛,省得管教在外面久等。”
王玲被帶走了,腳鐐在地面上拖拽,發出沉重的金屬聲。
晚上挨著江漁睡的那個姑娘湊了過來,手里擺弄著剪短的波浪頭說“喂,我說老黃太太,人名不就是個代號嘛,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你姓黃,叫黃后也沒用啊,大清早就亡了。”
“秋秋,我說你個死丫頭,別凈拿老太太尋開心,誰叫黃后了”黃姨白她一眼,“別老犯貧,老實反省去。”
“江漁,出來”又一個管教在門口叫名。
“叫你呢,趕緊答到。”秋秋用胳膊肘懟江漁。
江漁邊應聲,邊起身穿拖鞋,進來三天了,就盼著提審呢。
江漁到鐵門前蹲下,雙手從門板下半部開的小窗伸出去,被戴上手銬。
監室的門和門框間有條鐵鏈,除了特殊情況,始終都鎖著,門就算打開,只能開到一半。
江漁貓著腰從鐵鏈下面出去,又蹲在地上,等管教把門鎖好,才站起身。
這是看守所的規矩,進出監室都是這套程序。
沿著走廊穿過數道上鎖的鐵欄桿門,一直下到一樓,終于到了提審室。
管教把門推開,朝里面擺了擺頭“進去。”
提審室的桌子后面坐著兩個穿警服的男人,年紀大的五十出頭,很瘦,鼻梁上架著付眼鏡,
花白的頭發雜亂無章,一只胳膊搭在桌子上,另一只垂在身側。那只垂下的袖管從手肘往下就是空蕩蕩的,一看就是少了半條胳膊。
另一個年輕的大概二十七八歲,身量很高,盡管坐著,也比旁邊的老頭高出了大半個頭。鼻梁英挺,嘴唇薄厚適中,眼睛很有特點,雙眼皮,眼窩比一般人要深,再配上兩道濃眉,讓人感覺他的雙目特別深邃,用深潭來形容都不為過。
此刻他靠在椅背上,面前桌子上攤著記錄本,頭微微歪著看向門口,一支筆在他右手手指間不停地轉著。
那樣子,那眼神,那動作,怎么看都帶著點兒痞氣。要不是穿著一身警服,很難讓人將他和警察這個職業聯系到一起。
他盯著江漁看了幾秒,用下巴點點對面的椅子,操著煙嗓說道“愣著干嘛,坐呀。”
隨后對一起進來的管教露出一個笑臉“肖大姐,您忙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