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桃又開始絮絮叨叨地說她不想回老家,最后干脆整出一句“回去也是餓死,你們干脆把俺斃了吧”。
直到葉展舟說讓她住在救助站,不遣返。她這才將近將疑地跟著走了。
臨上車的時候,陳桃又猶豫了,站在車門邊上,不肯上去。
江漁以為她后悔了,說道“走吧,我們葉副隊說話算話”
“不是,”陳桃揪著自己的衣襟說,“俺怕把車弄臟了。”
葉展舟擺擺手“沒事兒呀,你就上去吧。”
這女人身上是臟,還有股味兒。不過這些年執行任務,再臟的人都見過不知道多少。他還不至于因為嫌臟,就非得換輛公車,他沒那么矯情。
他是不矯情,但不代表他愿意小丫頭跟一個渾身臟不拉兮、長相可怕的女人坐在一塊。
就在江漁想跟著上車的時候,他把人拉住,關了后門,打開了副駕駛。
微彎下腰,他附在江漁的耳邊說“坐前面,落了鎖她也跑不了。”
好吧,這夜黑風高的,跟陳桃坐在一起,說沒有心理障礙那是假的。
救助站位于市郊,即便一路暢通,也需要四五十分鐘。
江漁是第一次到這里,救助站四下空曠,一座四層的小樓,看著年代就很久遠,感覺上跟靜安醫院有點兒象。
她陪著陳桃在車里等了差不多十來分鐘,葉展舟才從救助站里出來。
“你先在這里住下,幫著干點兒打掃衛生、做飯的活兒。能不能長期住下去,就看你的表現了。”
陳桃聽了這話,忙不迭點頭“俺肯定好好表現”
把人送進去,辦好了手續。跟值班人員進去之前,陳桃向兩人鞠了一躬,說了聲“謝謝”。
等回到了車上,江漁問“你是怎么說服他們的”
救助管理站隸屬于民政
局,前身是收容遣送站,是為生活無著落的流浪乞討人員救助的場所。
陳桃符合救助條件,但救助站只是臨時性的社會救助措施,不可能長期留在這里。
葉展舟邊把車子掉頭,邊說“我跟他們站長以前就認識,剛才進去給他打電話溝通了一下。他答應讓陳桃先留下,之后他會跟戶籍所在地的民政部門聯系,了解清楚她的情況。如果她所說的都屬實,可以幫她申請低保。如果生活有了保障,她也就不會再出來流浪了。”
“她之前就被遣送過,難道那邊沒給她解決這個問題嗎”江漁問。
“這就不清楚了。”葉展舟聳聳肩,“所以說要先了解一下情況。如果確實符合條件,站長會跟進這件事。”
車子行駛在回城的路上,路燈照進車里,忽明忽暗。
葉展舟打輪靠邊,將車緩緩停下,解開案全帶,脫下外套,輕輕蓋在了江漁的身上。
看著那熟睡的面龐,他無聲地嘆了口氣。
剛離開救助站的時候,兩人還在說話。后來說著說著,小丫頭就沒了動靜。側目去看,她已經歪著頭睡著了。
降低座椅靠背,將空調的溫度調高兩度,葉展舟重新把車開回了主路。
江漁是在自家小區門口被叫醒的。
剛睜開眼睛的時候,她還有些迷茫。盯著車頂棚看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又在葉展舟的車里睡著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她平時睡覺挺輕的,可一在他車里睡覺就特別沉,連車什么時候停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