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梨木的軟榻,三彎腿香幾,薄如蠶絲的花簾子,焚香爐中燃著明明滅滅的凝神香。
魏行知一手挑開簾子,邁著悠閑愜意的步子走進包廂,從容淡定的靠在軟榻上,翹起二郎腿,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不錯,與酒肉池林的青樓確實不同。清倌兒樓的擺設更像是大家閨秀的臥房,一木一香都極其講究,怪不得不得志的文人墨客都愿意往這兒來。
老鴇清裳暗中打量著魏行知,心中暗暗震驚。
進了這青樓,比男子還坦然自若,南梟國內,怕也只有這魏行知一個人了。
“愣著干什么”周漢一扇子敲在清裳的肩膀上,佯裝惱怒的道,“你說的官家姑娘呢別是你這兒的清倌兒,連我們魏大人都比不上吧”
魏行知手上帶了力道,將手中的核桃砸向周漢,“會不會說話。”那模樣,配上周漢討好的態度,與皇城內的二世祖也沒什么差別了。
清裳連忙俯身,殷勤道,“誒呦,魏大人的姿容已是南梟一絕了,我這樓里的姑娘,哪里比得上魏大人,不過先前樓里確實新來了一個姑娘,長得也是花容月貌,琴棋書畫亦是樣樣精通,奴家這就去給大人叫來。”
說罷,她就轉身出去關了房門。
周漢打了個手勢:沒走。
魏行知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聲音狂放不羈,“周漢啊花倌兒看了不少,咱們還沒見過這清倌是何等一個風姿,若是不合小爺的心意,你叫上馬淮,咱哥仨砸了這破樓。”
門口投落在地上的陰影,漸漸隱去,周漢才冷笑了一聲,“這老鴇果然不是什么好東西。”
“嗯,不過我不明白,何叔為什么會把這么明顯的證據扔到我面前”魏行知雙指摩挲著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她總覺得,周漢追查到楚腰樓,太容易了,就好像有人在等著她們似的。
沒過多久,走了不多時的老鴇,就又邁著婀娜多姿的步伐推門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一名身材高挑,帶著面紗的女子。
清裳將身后的女子拉到自己身前,“兩位大人,這姑娘叫長愿,才來不久,若是不懂規矩,還請兩位大人多多包涵。”
魏行知翹著二郎腿,手里盤著核桃,瞇著一雙杏眼打量著那女子。柳葉彎眉,含情水眸,紅沙裹真,長發及腰。雙手置于腹前,低著頭一言不發,周身縈繞著沉靜婉約的氣質。
“從前是哪個官家的女子”魏行知看向清裳。
清裳委婉道,“大人,干咱們這一行的都知道,不問來處的,請恕奴家不能告知。”
魏行知眼眸微動,抬起手朝清裳淡淡的擺了兩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清裳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長愿,“好好伺候兩位大人。”
長愿低著頭,眼中迸出恨意,周漢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渾身一顫,瞬間掩去眼中的恨意。
魏行知勾了勾唇,“周漢,別嚇著人家姑娘,畢竟是個清倌,可不像花倌兒們一樣放浪。”
周漢收回了右手手,另一只手摩挲著右手的掌心,隨即想到了什么,往后退了幾步,給魏行知遞了個眼神。
魏行知端起桌上的茶,送到唇邊,微微抿了一口,眼眸一動,“長愿姑娘不必緊張,過來坐。”
長愿垂著頭,邁起別扭的碎步朝魏行知走去,最后停在魏行知一步前,半跪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