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一幀幀,一幕幕像潮水般,一股腦的涌入腦中,撕裂般的痛感從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忍不住懷疑,自己來到這里,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魏行知再也忍不住,咬著手掌,嗚咽聲從咽喉處溢出來。
他們那么相信她,卻是她把他們推向了死亡,是她辜負了他們的信任。
一具具的尸體燒下來,她心中的負罪便一點點的加深,到最后也沒能挽回活著的那數百條人命。
門外,秋風蕭瑟,墨色身影立于門前,修長白皙的手指停頓在門窗上,鳳眼微斂,眉頭微皺,那張冷峻的臉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冷。
正是對外抱病的皇帝萬俟謙。
萬俟謙站在門口,隔著一扇門,聽著里面壓抑的哭聲,心神微動。
關于燒村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
這不怪她,她已經盡力了。一個剛剛二十的學生,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
萬俟謙輕輕叩了叩門。
里面傳來嗚咽又強裝鎮定的聲音,“回去吧,我睡會兒。”
萬俟謙徑直推開門,短短三個月,地上的姑娘就瘦了一大圈,長發胡亂的披在身后,發飾歪三倒四,身上的衣服沾著不少灰塵。
他莫名心底一滯,他是不是錯了,他不該逼著一個初來乍到的小姑娘,去承擔這些,本不該屬于她的責任。
萬俟謙邁步走過去,蹲下身子,想著電視里都是怎么安慰女孩子的。
“知知”他伸出手,摸了摸魏行知的頭。
低沉的聲音落入耳中,魏行知低垂的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她抬起頭,在看見萬俟謙的一剎那,神色僵住。
萬俟謙蹲在她身前,捋了捋她額前的碎發,冷峻的鳳眼逐漸柔和,“沒事了,嗯”
魏行知恍然回神,就著跌在地上的姿勢,負罪感和委屈一股腦的涌上來,“臣有罪,臣辜負了,數百名百姓的信任,臣沒能對得起陛下的囑托,請陛下降罪。”
邊說,眼淚邊噼里啪啦的掉。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萬俟謙用指腹擦拭著她臉上的淚痕。
看著她哭的這么隱忍,心底像是堵了一座大山般喘不過氣。
早知道,就不該讓她來冀州的。
魏行知搖著頭,“不好,一點都不好。我叫他們相信我,我給了他們希望,又叫他們失望,近一千的人命,毀在我手里”
“如果是天災,那就是命,可偏偏是人為的,南梟這樣的中原地區,根本不可能有紅疫蟲是有人故意的,我甚至連兇手都都查不出來,我連一個公道都給不了他們。”
“那些惡心的蟲子,被人放進他們的身體里,在啃食完他們的血肉后,又爬出來”
魏行知捂著胸口,紅著眼眶,鼻涕和眼淚一齊往下掉著,毫無形象可言。
萬俟謙咽喉干澀,說不出半個安慰的字。
他此次來冀州,一是為了突發的時疫,二是為了魏行知。
怕她羽翼未豐,就先傷了自己的翅膀。
“我要是不燒村,等城關村的百姓都沒了,那些蟲子就會爬出來,我該怎么辦啊我一點辦法都沒有。”魏行知像是質問自己一樣,眼神空洞的泛白。
她跌在地上,雙手撐著地,鎖骨凹陷,消瘦的令人心疼。
驀地,她眼前一片漆黑,轉瞬就朝后栽倒。
萬俟謙眼疾手快的攬住她的腰,將她往懷里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