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以為,她已經足夠看得開了,可沒想到,再遇謝璋,鼻尖還是忍不住發酸,眼眶里已涌起了熱潮。
她本來也以為,京城那么小,指不定哪一天她就又遇到謝璋了,卻從來沒想到,這一天到來得會這么快。
打從看到謝璋的第一眼起,姜姜渾身就忍不住輕顫,心口一陣痙攣,臨死前劍刃刺傷的痛苦再度涌上心頭。
她看到謝璋劇烈變化的神色,渾身止不住的輕顫。
她從來沒見過他會露出那樣的表情,那樣難看的神色。
她好像看到為人寒傲的謝璋,眼圈紅了。
可這個時候,她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了,甚至也握不住謝璋那滿是鮮血的手掌。
胸口劇烈的疼痛,讓她連呼吸好像都成了一種奢侈,姜姜下意識地想避開目光。
蕙蘭芳里不過寥寥數人,謝璋的反應又何其敏銳。
一錯眼的功夫,她的目光透過冪籬與謝璋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從前謝璋的目光好似浸了寒星的刀光,到底是有幾分少年狂傲,刀劍出鞘的意氣。
那兩道冷冷的視線曾停駐在她臉上,平靜地剖析著她的天真、可笑、幼稚,他說,“成親不需要喜歡”
如今謝璋的目光更深,更內斂,像寂寞寒涼的春夜,像是再沒有任何東西能觸動他,擾亂他。
謝璋的目光只頓了頓,掠了一眼,便移開了。
姜姜懵懵懂懂地站著,眼里浮現出幾許迷惘之色。
謝璋,他怎么會在這里
她曾經占據了謝璋妹妹的身份,同他相處了那么長時間,是知道他本質是個直男,對這些錦羅綢緞、金銀玉石都不感興趣,所以才敢大膽拿繡品出去賣。
他來陪孟靜蕤挑料子挑花樣
倘若真如他所言,成親本就不需要感情基礎,那現在這算不算謝璋他自食其言
就連周國壽都覺察出來了她的異樣,卻當她是害怕,朝她遞了個安撫的眼神。
姜姜朝他輕輕搖了搖頭,
她本來是想站起來躲躲,突然間又覺得沒有必要。
謝璋是陪著孟靜蕤來的,這二人兜兜轉轉總算走到了一起。又不是沖著她來的,她已經自作多情過一次,沒必要再自作多情第二次。
更何況她本來就坐在外間,這個時候站起來往里走,實在太引人注目,于是只好定下心神,繼續低頭看繡樣。
周國壽一看到孟靜蕤與她身邊的謝璋便知要糟。就算沒見過謝璋本人,他也該認得那一身緋紅的官袍,醒目的狐裘。
趕緊私底下囑托了個小廝去找陸長策,這才滿面堆笑地迎上前照顧。
“娘子怎地來了來人快把新到的料子都送上來”
孟靜蕤看都沒看這些料子一眼,冷笑道“周國壽,我問你,那繡娘今日可在。”
周國壽心里一突,強笑道“可真是不趕巧了,那繡娘前幾日晝夜顛倒著繡花樣,剛剛病倒。”
這話說得其實并不算錯,姜姜前幾日的確才病倒。
孟靜蕤看了他一眼,也懶得與他再啰嗦,“那你將她家住哪里告知于我,我自去登門拜訪”
“這”周國壽咬咬牙,“這也不行那繡娘得的風寒恐、恐會傳染的”
“大膽”初櫻面色驟變,疾言厲色道,“你算個什么東西,糊弄都糊弄到我家娘子頭上來了”
正欲再訓斥幾句,忽聞謝璋冷冷道“噤聲,此地還容不得你撒野。”
初櫻背心一涼,咬著嘴巴不敢再吭聲。
周國壽擦了把冷汗。
孟靜蕤看了眼謝璋,忽然調轉矛頭,看向了姜姜,蹙眉“你,過來,我問你,認識那個繡娘嗎”
姜姜沒想到戰火這么快會燒到她頭上。她能感覺到謝璋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這個時候越想逃避便越可疑,姜姜想了想,擱下繡樣,抬頭看了過去。
果不其然,謝璋并沒有認出她來。
稍稍穩定了心神,姜姜迎面對上了孟靜蕤的目光,搖搖頭,不開口。
雖然謝璋沒聽過她這具身體的本音,但謹慎點兒總歸沒什么問題。
孟靜蕤不知想到了什么,眉頭皺得更緊了點兒,忽道“把冪籬摘下來,周國壽,你們店里的繡娘便是這樣待客的”,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