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姜刻意地不看謝璋,別開視線去看荷花池里的鯉魚,耳畔傳來謝玨與他打招呼的聲音。
這兩人關系雖不好,禮節還是到位的。
“對了,阿姜。“謝玨訝異道,“你九哥不在這兒么怎么不讓九郎幫你看”
姜姜能感覺到謝璋的視線隨之落在了自己身上。
“看什么”謝璋淡淡問。
謝玨道“姜姜說這幾天練字沒長進。”
謝璋沒說話。
他沒說話了姜姜緊張地背心一陣發燙,謝璋知道她是刻意不去找他的了
他會不會覺得自己玻璃心什么的。姜姜胡思亂想。
意識到兩個人都在等著她的回復,才悶聲道“總麻煩九哥哥也不好。還是三哥幫我看看吧。”
謝玨一怔。
她和謝璋兩個的關系整個謝府都心知肚明。姜姜這話說得謝玨微微側目,“阿姜長大了。”
又是一陣沉默,姜姜鼓起勇氣抬頭看向謝璋,正好看到少年不咸不淡地一點頭。
“難為你有心。”
復又垂著眼,裹著狐裘,一徑走遠了。
謝璋他剛從書樓下來,為的依然是老生常談的那件事。
他的親事。
大伯父問他“九郎你也到了年紀,三郎早就訂了親,你難道就不想成家立業”
“若有心儀的娘子,不妨大膽地說出來,伯父伯母替你去說親。”
謝璋等他說完才開口,“伯父,我這身子有成親的必要嗎”
謝家大爺一愣,目光落在謝璋他嶙峋的病骨上,眼里露出些許憐惜和不忍。
他這身子骨,謝府并不指望他的婚事能幫襯家里多少。謝璋天資聰慧不假,卻也沒多少人家敢將女兒嫁給他的。
“這一點九郎你無需憂心,大夫說了,只要好好養著,必不成問題。”
謝璋他不想在這話題上多浪費時間,隨便找了個理由,下了書樓,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和謝玨站在一起說話的姜姜。
謝璋他不至于看不出姜姜在刻意避著他,前些日子還像跟屁蟲,今天就跟別人去了。這段時間也沒少看她沖謝玨幾個笑臉相迎,眨巴著眼睛,左一口三哥哥,右一口三哥哥。
袖中的指尖微微蜷起,他去的方向本無需經過這處長廊,等回過神時,自己已站在了謝玨面前與他寒暄。
自打姜姜她上京起,謝璋就發現自己已經看不懂她,那天晚上他也沒想到她竟然說話不過腦子,胡言亂語到了這個地步。年紀小還尚且能童言無忌來帶過,年紀大了還這么沒腦子,將來恐要栽跟頭。
“總麻煩九哥哥也不好。”
所以就去麻煩謝玨
她變化的確大,上京前和上京后的變化大得像兩個人。
而眼下這個
或許是覺得方才廊下的日光有些刺眼,謝璋冷著俏臉,微微闔眸。無疑讓他更頭疼,也更能輕而易舉地攪動他平靜的內心。
不知道懷揣著什么樣的想法,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謝璋已經邁進了姜姜所住的小院。
立冬立春看到謝璋嚇了一跳,忙迎他入內,“九郎”
寫好的字帖,快主人一步,交到了他手里。
謝玨并不擅書,把字帖拿給他就是糟蹋。
謝璋不想自己這十多天來的心血被他白白帶偏,將字帖挾在狐裘里本欲留下個字條轉身就走。
可臨出門前,一線明媚的日光落在他眼睫上,謝璋停了下來。
好像被這日光燙著了,驚醒了。
從書樓撞見姜姜和謝玨到眼下他的所思所想,所作所為就像是在夢游。
他被驚醒,將字帖取出,又回到桌前,放了回去。
謝璋忽然意識到,姜姜她剛剛渾身上下的抗拒更宣告著一個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