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你可要問子文了,我在高寬那邊住,子文的房間在田樂樂旁邊。”
周苒將目光轉向男孩兒。
蘇子文才十三歲,骨頭架子還沒太長開,一張娃娃臉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小,神經一直緊繃著,說話都是戰戰兢兢的味道“我、我聽到了。”
“都聽到了什么,不用慌,慢慢想。”
周苒溫軟的語調很好地安撫了孩子的情緒,他的肩膀慢慢放松下來,呼吸也平緩了些“我聽見,腳步聲,重物砸下來的聲音,還有一聲尖叫,不過尖叫聲只有一半,另一半好像被人堵住了。”
應該是被人從后面堵住了嘴。周苒嗯了一聲,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然后、然后。”
男孩兒再次露出害怕的情緒,他用手堵住耳朵,表情痛苦,似乎十分不愿意提起那陰森的記憶“我聽見,有一個聲音在唱歌,好像是童謠,聲音很細,不知道是男生還是女生,但離我很近,很嚇人。”
周苒有點心疼,伸出手指尖兒撥動,幫男孩兒擦掉頭上的冷汗“別怕,都過去了,告訴姐姐,那個人是怎么唱的”
“我還記得。”男孩兒喉嚨滾動了一下,顫抖地模仿那個聲音哼了起來“葡萄熟了,汁水流出來了。葡萄熟了,汁水流出來了,為什么要獻給那丑陋的蟲子,摘下來當作我的眼睛不好嗎”
這調子就是普通的童謠,節拍簡單,周而復始,但細長的曲調聽起來非常的陰森可怖。
“姐姐,我真的好害怕。”
周苒看了律師一眼,然后低頭對蘇子文道“我知道你害怕,我也很怕,但你越害怕越要學著動腦去思考,不然你會永遠怕下去,你希望這樣嗎”
是,她也許可以救他這次。
但以后要怎么辦游戲里是一個弱肉強食世界,他能永遠被保護嗎
還是要靠自己才行。
蘇子文少不經事的大眼睛里似懂非懂,但還是對周苒道“謝謝姐姐。”
周苒安慰了他一會兒,表情卻慢慢地凝固了。
她走回座位上,眉眼之間全是陰云,低聲把剛剛的對話內容告訴了項江明。
項江明“所以葡萄就是人的眼睛,米勒王子眼睛有疾病,所以要不停地摘下人的眼睛。”
“太他媽嚇人了”周澤升在一旁聽的遍體生寒,抱緊自己的胳膊使勁搓掉上面的雞皮疙瘩,哭喪著臉道“我要馬上離開這,周苒,我們離開這兒”
周苒讓他冷靜,并保證不再說嚇人的東西,轉頭對項江明道“所以我們身后的葡萄林掛的全是人的眼珠”
周澤升身子一僵,差點就地厥過去。
這特么不嚇人嗎
周苒你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吧
他之所以沒有被騙下山崖完全是因為他太怕黑了,一步都不愿意往前走,誰叫他都不管用,蹲在原地啊啊啊的喊,最后超過了時間限制,管家沒有辦法才開了燈
“應該是障眼法,不至于死那么多人。”
周澤升恐懼的意識被這句話拉回來了一些,剛想借機放松一下緊張的情緒,沒料到項江明立馬補刀“不過里頭肯定有眼珠就對了。周苒,你再把那首歌唱一遍給我聽聽”
周苒毫不猶豫地將兒歌又哼唱了一遍。
“葡萄熟了,汁水流出來了”
兩個人一個認真在聽,一個認真在唱,周澤升渾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了,心里有一萬只草泥馬狂奔而過。
我是誰,我在哪,我他媽的到底為什么要在這兒
終于,米勒王子和管家一起走進了馬場。
今天的米勒王子穿著十分隆重,像是要參加皇室的活動一般,禮帽裝飾繁復貴重,鮮紅色的外衣上有黑色的雙排扣,黑色腰帶掐出纖細的腰肢,腳下一雙馬靴擦的锃亮,白皙的皮膚上掛著幾分病態的笑意。
他站定,像一朵矜貴的花兒,朝大家禮貌地欠了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