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前池家總有一場大宴。生意上往來緊密的朋友,世交舊友以及少許遠近親戚都會齊聚,老宅唯有在一年當中的這個時刻會迎來光輝燦爛,喧鬧熱烈。
不過今年相較往年稍有不同的是池光旭的缺席。前幾年除了池老爺子之外,他算是家里另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人。雖然手上沒有被交托重要的產業,可是除了池老爺子,池光旭也會坐在待客的主位上,隱約昭示著他作為池家的長子,池家終究是有他一杯羹的。
然而今年那個位置卻變了人。池桐和池語分列在池老爺子的兩側,池光旭的位置雖然是又自己親兒子坐著,可是他的缺席也足以說明某些變動已然在暗中發生了。
飯桌上依舊是笑語言歡,來回客套,可是大家心中都有或多或少清楚池光旭的缺席的原因。
池光旭的緋聞對外界來說是吃瓜,是看戲,對飯桌上的人來說卻是一個信號。那些壓都壓不住的新聞,許多還是陳年舊事,倘若池家有心壓住怎么會完全壓不下來,除非池家里有人甚至還在反方向起作用。當下池光旭的狼狽就是因為靠他自己無法扭轉事態。
但因為池語還坐在池光旭從前的位置上,眾人一時間也捉摸不透池老爺子的想法,這大兒子他是要還是不要了
唯有一點是眾人確定的,池桐穩穩坐住了老爺子身邊的位置,假以時日他取代最中間的主位也不是沒有可能。
池語笑著從客廳走到后院,迎面有個小孩兒跑過來撞到了他的膝蓋,他低頭看了一眼,不曉得這是誰家的孩子,不過還是維持住笑容“小心。”
直到離開眾人視線,關上洗手間的門,池語才卸下臉上的笑容,任由怒氣支配他起伏的胸膛。
這一頓飯無論是他還是他媽,都吃的難受無比,卻還不得不把面子維護好。那些人不經意之間的眼神,一句兩句話,往池桐面前湊趣寒暄的樣子,池語看得都直惡心。
早幾年這些人哪個不是往他爸面前湊現在就跟狗聞到肉香似的轉頭就跑。池語把水龍頭擰開到最大,水聲嘩啦啦沖進下水口,將池語的低罵完美掩蓋下去。
池光旭現在焦頭爛額,牽扯出來的那些事他媽也氣得狠了,家里簡直亂成一鍋粥。池光旭說是背后有人在搞他,池語也這么想,只不過池光旭沒想到池桐,池語想到了。
池語認為至少池桐在里面加了火,現在他爸這么狼狽誰最得益憑什么池桐就這么順風順水的在旁邊當個看客
偶爾濺起的水珠落到池語的手背,他定定看著,直到時間差不多池語才將開光擰動到最初的位置,洗手間恢復安靜。
池語擦干手走出出,看見長長的走廊盡頭池桐正與一個長輩說話,他面上盡管表情不多,但此時氣質溫和,舉止進退都十分妥帖。
池桐從小就是這樣,那些瘋的,嚇人的,極端的樣子其實極少展現出來,只有領教過的人才清楚池桐內核是什么樣的人。
待長輩走開,池桐抬記眸看向池語,只是淡淡一瞥后轉身欲走。
“池桐。”池語一股意氣涌入胸前,如果再不抒發恐怕要憋死。
池桐的腳步應聲停下,回身凝目望向池語“怎么了”
池桐越是云淡風輕,池語心中的怒火越熾。
“你現在得意吧”池語說,“心里高興得不得了吧我爸爸是你大伯,你以為你在背后搞小動作爺爺會不管嗎”
“你指的小動作是什么”池桐不甚理解地看著池語,“那些受害者,或者是站出來指正大伯與他們之間不正當關系的人所提出的都是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前的事,難道他們是小動作之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