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桃刀,”蘭鯨抬高聲音,“我有話跟你說。”
桃刀怔怔停下。
蘭鯨似在遲疑,停頓了數秒,才低低道“抱歉,我騙了你。”
桃刀一愣“什么”
“之前在劇院里說的那些都是假的,”蘭鯨沙啞道,“其實我沒有做過歌劇演員,也不是什么男主角,我根本就沒參與過任何演出,因為,我”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顫抖而哀然“我只是一個雜工。”
仔細想想就明白,他天生患有啞疾,根本無法歌唱,就算演個不出聲的角色,也因為小時候營養不良,發育根本趕不上其他人,即使站在臺上,也無法滿足舞臺對演員的形體要求。
當初院長將他帶回去,本就是為了填補雜工的空缺。
桃刀愣住了“你說什么”
“對不起,”蘭鯨啞聲道,“我也不知道當時為什么要那么說。”
或許,只是他的虛榮心作聳。
或許,只是他太渴望接近桃刀了。
他不像寺西行那么強大,也不像鈴祈一般會照顧人,甚至就算對上那頭3s的黑蛇,他也完全毫無勝算。
他又瘦又小,性格怯弱,還是個啞巴,連最基本的溝通都做不到,只能像個白癡一樣不停地比劃,如同一個小丑。
于他而言,桃刀是像太陽一般的存在,過于閃耀,以至于無法在她的身邊停留。
但盡管如此,他卻如同一只撲火飛蛾,明知會灼傷自己,卻仍止不住想要靠近。
就像那個魅影。
魅影面容丑陋,被世人厭惡,只能藏身于地下,卻依舊愛上了耀眼的年輕女演員,甚至想將她據為己有。
他天生殘疾,連生父母都將他拋棄,而明明桃刀真心對他,他卻依舊做出背叛的行為,甚至仍妄想留在她的身邊。
他們是一樣的如出一轍的卑劣,可笑不自量力。
“桃刀,對不起,”蘭鯨低聲道,“我不該騙你。”
所以這是對他的懲罰他不該去渴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別說了”眼看越來越多的血順著內壁流下,桃刀奮力伸出手,試圖堵上那些傷口,卻只是徒然,“蘭鯨,你讓我出去別一個人死撐著,我來幫你”
蘭鯨沉默。
桃刀“蘭鯨我可以”
“嘭”
又是一道重響,只是這一次,卻更加嚴重。
桃刀望著面前被撕裂出的空隙,有一瞬,幾乎呼吸都停滯了。
一道尖刀的刀鋒自蘭鯨的肌膚戳入,生生捅出一個窟窿,停在桃刀面前,距離她不過幾寸。
“撕拉”
血肉撕扯的聲音響起,那把尖刀び緩緩抽回,通過蘭鯨身體上的裂縫,桃刀看到了一臉微笑的水羊。
“原來你在這里,”水羊盯著她,低柔道,“看來等下得小心點,不能傷到你啊。”
“你”桃刀抬起頭,雙眸染上血色,定定盯著水羊,“我殺了你”
“別,”蘭鯨卻打斷她,虛弱道,“桃刀,已經夠了。”
桃刀一頓,定定道“蘭鯨”
“桃刀,你能那么對我說,”蘭鯨低低喘了口氣,聲音染上幾分柔和,“我已經很開心了。”
他原以為,像他這樣天生丑陋的人,只會迎來孤獨的結局。
被父母拋棄,被院長拋棄,甚至被他自己拋棄,卻在生命的最后,能夠聽到那樣番話,他真的很滿足了。
她說,要和他一起走到最后。
她說,不希望他一個人面對。
她說絕不會將他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