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西行停頓了下,擰開房門把手。
門剛打開,就聽到里間傳來一道溫和的男聲“這么晚,你怎么來了”
一名男子坐在書桌前,緩緩抬頭。
他的五官清雋而淺淡,穿著雪白的襯衫與大褂,發絲、皮膚也與襯衫同色,整個人宛若冰雪雕成,唯有一雙眼透著淺亮的金光,如同一對璀璨的瑪瑙石。
男子胸前掛著一枚名片,上面一行小字治療師西鹿
西鹿抬頭,瞥見寺西行的臉色,微微一愣“怎么了發這么大火”
寺西行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徑直走到一旁的藥柜前,開始低頭翻找。
西鹿蹙起秀氣的長眉,將手中的書放下,謹慎道“阿寺,身體又不適了嗎”
寺西行卻不回答,只是道“藥在哪里”
聞言,西鹿露出不贊同的表情“我好像已經和你說過很多次,這種藥有極強的副作用,很容易對你的身體造成負擔”他注意到什么,霍然起身,“等等,你又使用能力了”
“你”有一瞬,西鹿似是在發火的邊緣,但還是將怒氣壓了下去,隱忍道,“你使用了多少身體已經出現不適了嗎還是說”
見寺西行沒有回答的意思,西鹿干脆上前,一把抽走他手上的皮質手套。
頓時,一雙修長分明的手露了出來,只是手背表面覆蓋著如同蛛網一般細密的裂縫,且不斷朝周圍蔓延,依稀可見底下破裂的血管。
望著這一幕,西鹿的眼神沉了下去。
“你不要命了。”他低聲道。
仔細看,就會發現寺西行的狀態很不對,原本一絲不茍的黑發略顯凌亂地貼著臉側,嘴唇也完全沒有血色,眼下一片烏青,浮在病態般雪白的面孔旁,像是飄散不去的烏霧。
而才短短幾分鐘,裂縫已經從手臂逐漸爬上他的臉側,如同某種詭異的花紋般,與寺西行精致的五官襯托在一起,泛起一線奇異的美感。
西鹿躊躇了下,低聲道“是她嗎”
問完,卻又覺得這個問題多此一舉除了那個女孩,又有什么會讓寺西行這種克己的人大失分寸呢
寺西行卻不理他,他終于翻到了一個玻璃瓶,將里面晶瑩剔透的石頭一股腦倒出,直接咽了下去。
過了幾分鐘,他的面色才稍微好轉了些,臉上的裂縫也開始逐漸褪去。
見狀,西鹿嘆了口氣,直起身,往門口走去。
剛才寺西行來得匆忙,門開了一條縫,沒合上,西鹿的手指剛搭上門,卻見一道黑影迅速從面前掠過。
他“”
“誰在那里”他警惕道。
走廊上一片寂靜,只有壁燈微微晃動,在墻壁上投下昏暗的陰影。
西鹿躊躇了下,正要關門,身后卻陡然傳來一道巨響“嘭”
他一驚,迅速回頭,卻見寺西行忽然倒了下去,那枚瓶子在旁邊碎了一地,里面的石頭全滾了出來。
不知為何,他的半張臉上覆著一層厚重的黑霧,竟還緩緩蠕動,如同一堆糾結在一起的黒蟲,慢慢啃食著寺西行的臉。
西鹿忙走過去“阿寺”
寺西行大口喘著粗氣,突然抬頭,指尖射出一道利光。
“唔”他們頭頂傳來一道悶哼,一個短發女人猛地從天花板上摔了下來,她倒在地上,脖頸插著一把匕首,抽搐了幾下,沒了鼻息。
片刻后,她的身體驟然縮小,化成一只黑白相間的小獸。
西鹿倒抽一口冷氣“災獸”他看向寺西行,“阿寺,這到底”
“是夢魘,”寺西行勉強道,“我沒事,你”他發出一聲悶哼。
那些黑霧忽然化成數道小蛇,迅速鉆入寺西行的身體,不消片刻,偌大一片霧竟全消失在他的皮膚下,而寺西行則停止了掙扎,靜靜躺在地上,毫無聲息。
西鹿“”
他忙蹲下身,探了探寺西行的鼻下,發現還有微弱的呼吸,只是人雙眸緊閉,一副失去意識的模樣。
西鹿沉思片刻,側過頭,看向那頭災獸的尸體。
“夢魘”他喃喃道,“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