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父留步。”
“諸位殿下且慢走。“
r一疊聲兒的客氣話落后,郎君們翻身上馬,意氣風發,身后數位華衣帶刀侍衛相隨。不顧城內道上不能疾馳的規定,他們策馬揚鞭,馬蹄濺起地上水珠,揚起瓣瓣落花。
沈蓁蓁聞聲回頭,不經意間闖入幾位郎君的視野中。
駿馬馳過,馬上一人高聲道“何家女子貌美如斯可稱仙姿佚貌。”
另一人答“該是沈家女是也”
那人再道“沈家婚配否”
“不知。”
踏踏馬蹄聲消失在雨里,安國公蕭則望向濃濃黑夜,想及朝中幾位皇子間的暗流涌動,不知是何意味地嘆了口氣。
又過約莫一盞茶的功夫,蕭府北側的一個偏僻小門被人敲響。
蕭府奴仆開門后,發現一人渾身是血地倒在門外,再近一看,發現竟是自家世子他連忙喚來人相助,合力將蕭衍抬回府。閉門之前,該奴仆左右張望,不見任何人的蹤跡,他搖了搖頭,心生不解他們世子從不由此門進出啊,今日可真是奇怪。
夜闌人靜,斜風細雨不歇。
蕭衍被奴仆們帶回了他的“朝云院”,安靜的院子一下子熱鬧起來。
婢女們抱著熏香過的整潔衣衫、端著洗漱用的熱水魚貫而入;室內香爐里再度燃起香,檐角燈籠盡數被點燃;府醫提著藥箱腳步匆匆前來;得了消息的安國公親自前來看望長子,見蕭衍轉醒,得知無大礙后,松開眉頭離了“朝云院”。
榻上靠坐的郎君面容俊雅,只可惜衣衫襤褸、面無血色,發絲沾了血又被雨澆淋,散而凌亂,耷在頰側,略顯狼狽。
“朝云院”的一等婢女素霜小心翼翼地替蕭衍寬衣凈面,安排其他婢女準備沐浴熱湯。看世子白凈額上頂著一個紅腫大包,她心生憤懣,咬牙切齒道
“世子,您這是被人毆打了啊。竟還專是打在面上這般顯眼的地方,實在可惡”
蕭衍抬手摸了下腫痛處,想起迷糊中聽得的那句冷漠無比的“丟出去”,冷冷扯唇,難得地心懷一回僥幸,問“是誰人將我送回來的”
素霜怔了下,如實道“倒是沒見到是誰人,北門那處的門房只說開門時見你躺在雨地里,便將你扶了回來。”
門房也沒給這位婢女說全,彼時蕭衍并非是“躺”,而是狼狽不堪地趴在地上,大半張臉浸在臟污不堪的小灘雨洼中。
蕭衍意味深長地拉長尾調“哦”一聲,臉色難看,起身往湯池行去。
她這是真“丟”了他下車。
呵
翌日,下了一夜的雨終于停歇。
蕭衍在一聲聲有節奏的“砰、砰、砰”聲中轉醒,經過一夜修養,他已恢復不少精氣神,在奴仆伺候下穿戴整齊,起身出屋。
風雨過后,墻角春梅已零零落落,白梨簇簇叢叢,他站在屋門,負手于身后,身形高挑秀雅,一身翠青色上好絲綢窄袖圓領長袍,單邊由肩頭往下繡雅致竹葉花紋,兩只白錦鍛袖、領口處雪白滾邊交相輝映,襯托出一張俊容超塵脫俗。
院中婢女們見自家世子已恢復成昆山之玉般的玉容仙姿,不由紅了臉頰。只是若是他那額頭上突兀的紅印不在,容姿當是更為勾人眼目。
眾女心中可惜時,只見蕭衍隨意掀眸掃了眼墻角,接著側頭朝向侍衛石柒說了句話,石柒便領命離去了。
蕭衍重新回了屋,坐在窗邊坐塌上,取了本書來看。
不肖一會,石柒便來回話道“是沈家有主子從外地回了,當下住在墻東邊那方院子里。說是嫌那顆梓樹過于高大,遮了陽光,這才命人去砍了的,咱們這處
聽到的聲便是砍樹聲。”
蕭衍慵懶地靠著榻沿,“嗯”了聲,而后習慣性地抬手去揉眉心。卻不料,陡然碰到了額上那凸起的腫快,惹得他閉目“嘶”了聲,眉宇蹙起。
晨光灑照在他濃密的睫毛上,在眼瞼上投下兩道暗影,使得他的神色愈發晦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