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望著院中風吹雨打的景致,語似呢喃:“阿耶,若非他因‘忌憚’二字,我阿娘如何會殞命?幼弟何以至今不能順暢言語?外祖父給阿娘的兵,難道不是她應得的么?若非她與你并肩作戰,殺進涼州,救了被圍困的外祖父,這大魏早滅了,還有他什么事?”
蕭衍話落,突然臉色一變。
父子二人同時想到了什么,久久對望,半響無言。
眼中皆有驚駭。
窗外雨聲變小,蕭衍點明話:“若非你們前去救人,那他,該是棄一城百姓、置外祖父于不顧,將涼州拱手讓人……甚至,也許,突厥那一戰,本就是他的計劃之一。”
蕭則看他,半晌后道:“我一個時辰后出離宮。”
蕭衍道了聲好,起身出了門。
沈蓁蓁此時很是煩躁。
中秋之后,沒等到謝穆回長安的日子,卻等來了長安城的來信。
不知是否被人察覺到她有所動作,前幾日沈約下課回府途中當真遇到了一場事故,雖是后頭以兩個侍衛受傷、保護了他們姐弟二人無虞為終結,這事確實給她敲響了警鐘。
有一,便會有二。
在不能有效躲避對方出手害人之前,她不能由著沈約身旁只有身手平平的人護著。
沈婳在西市打探過,江湖上有一“石扇堂”,專門培養身手了得的高手。這些高手通過秘密渠道輸送至全大魏各地,一旦跟著新主子,便忠誠至死。
這不正是沈約所需要的么?
沈蓁蓁又喜又憂。
要得一石扇堂的弟子,一看眼緣,二看錢財。
沒錢,連考驗眼緣的機會都沒有。
沈蓁蓁從妝奩、畫筒中將所有的首飾、書畫全數擺了出來攤開在地上,與錦云并肩坐著看它們,手支下巴,愁道:“早知如此,來離宮時就該帶著那人的畫,至少多臨摹個幾幅,回頭還能賣些錢。”
錦云無情地戳破她的希望:“娘子,那什么堂要價那么高,又不是買三瓜兩棗的,你就是賣個一百幅畫,怕也還是沒用的罷?”
沈蓁蓁白她一眼,“光你知道。”
錦云建議道:“不如……找蕭世子借一些?”
說的好聽是借,到還的時候想必二人都成婚了,再還給他,也是左右口袋一倒的事。
沈蓁蓁不免有些動心,卻又不太愿意靠他幫助。
愁苦間,忽然聽得門外熟悉的聲音:“找我借什么?”
錦云見蕭衍進來,連忙起身行禮出了門,識趣地給二人留空間。
沈蓁蓁見蕭衍從地上一堆物品的間隙中艱難行來,正在腦中思忖,如果他問她擺這些作甚,她該得如何回答他時,冷不丁,聽他說了句讓她腦中炸雷的話——
“把我的玉牌給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