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從母親張氏處聽聞過那姓氏更改的事,她本身并不覺得此事對她有多大影響,但見沈蓁蓁鄭重其事,也就欣然應下。
蕭衍來找沈霽時,沈霽正捧著今日從他那處得的書認真看著。
見蕭衍前來,沈霽一驚訝,脫口而出:“你來干什么?”
話畢他才覺得此話不妥,咳嗽一聲,合上書,換了個和善語氣問:“是有何事尋——”
蕭衍徑直坐他對面,眼皮撩一下,皮笑肉不笑,打斷他的話:“你這,該不會沒酒罷?”
沈霽溫潤的眸子瞪圓。他一個書生,吃酒做什么?不對,他蕭青辰好端端的朝他討酒做什么?
沈霽以關懷的眼神,十分體貼問:“蕭青辰,你這是……遇到煩惱了?”
“嗯。”蕭衍隨意點頭,又懶洋洋道:“我喜愛上你的妹妹了。”
沈霽的眸子瞪得更圓,“哪、哪、哪個?”
蕭衍:“……”
這么多年了,沈霽的單純、遲鈍當真是毫無長勁的么。自小如小尾巴般跟著他二人出沒的,他沈家不就那一個小娘子?
他不耐煩地用手指敲他的桌面,不悅道:“你覺得呢?”
好友對他的眼神實在是太鄙夷,沈霽再干咳了一聲,試探著問:“蓁蓁妹妹?”
蕭衍點頭。
“原來如此,為情所困啊。”沈霽驚了一小下,露出體貼的笑,命下人去備來酒菜,心中想:這么說,蓁蓁妹妹除了崔恕,又多了一個郎君可以選擇了。
靜看坐對面的蕭衍吃酒,沈霽和煦地夸道:“蓁蓁妹妹貌美多才,性子體貼,聰慧機靈,自小就招郎君們喜愛,不怪你喜愛上她。”
結結實實夸了一堆話,沈霽坐在蕭衍對面,對他越來越黑沉的臉色毫無知覺,依舊滔滔不絕。
蕭衍數度要插話都被他忽視,他不得不抬手揉起眉心,分明心中苦悶不已,還要被迫聽啰哩啰嗦的沈霽如數家珍,講幾年前在國子學,他幫人朝沈蓁蓁遞過多少封信,收過多少贈禮。
“……哪止世家郎君啊,我記得你那些表兄弟們也不遑多讓,交給我的信那是一封又……”
蕭衍刷地抬眼,目中如翻起驚濤駭浪,“誰?表兄弟?”
沈霽被蕭世子突然而變的臉色唬到一頓,他緩了緩砰砰急跳的心臟,繼而用一種“這有什么”的表情看蕭衍,得意道:“佳人在室,求而得之,我蓁蓁妹妹早就美名在外啊,得幾個王公貴族家的郎君追逐再正常不過了。四皇子、誠山世子,那也是正常郎君嘛……哎,你作甚起身?”
蕭衍猛地站起身來,雙手撐桌,居高臨下緊盯著沈霽的眼。
以前他怎么就沒發現沈蓁蓁身邊那些黏黏糊糊的目光?不止那鄭四郎一人,還有李睿、李翰那些人?
蕭衍森寒地看沈霽,厲聲問道:“她都給他們回信了嗎?”
沈霽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寒刀刮骨的眼神逼得往后一跌,抬手安撫他情緒:“自然沒有回,她那時才十二三歲,怎可能回信。我說這些,只是說明你真喜愛上她,她對你無意,也在情理之中,畢竟她身側……郎君真的……很多……要挑出一個,本也不易……”
在蕭世子越來越凜冽的目光下,沈二郎說到后來,聲音越來越低。
他陳述事實而已,目的也是安慰跟前這一看就是求而不得、受了情傷模樣的好友,怎他還越來越陰鷙了?
沈二郎十分好心:“借酒澆愁是沒用的,你不如化悲痛為力量……呃,要么,我幫幫你?”
蕭衍坐回去,仰頭灌酒,嗤笑一聲:“誰說她對我無意?”
“是么。”沈霽勉強笑笑,“那就好,那就好。”
蕭衍與他四目相對,看出他的敷衍,“你不信?”
沈霽坐直回身,連忙道:“信的,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