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走得離沈蓁蓁更近一步,見沈蓁蓁伸手給婢女做了個“快走”的手勢,他目中怒紅,重復問:“你如今和謝三郎好了?這才拒絕了我?”
大魏當下民風本就開放,對女子的名節并不那么看中,女子非是必須與哪位情郎從一而終,分手的男女另尋新歡極為平常,但自小熟識,沈蓁蓁知道蕭衍那性子自傲不已,與他才分手的情人就入了別的郎君懷抱,對他來說勢必難以接受。
所以,在任由他誤會、還是解釋這二者中,沈蓁蓁思考了一下。
畢竟蕭衍于他而言,與別的郎君不同。
須臾后,好心地照顧蕭衍的面子,沈蓁蓁鎮定道:“我沒有和他好。我拒絕你與他無關。”
蕭衍目光微動。
解釋完,沈蓁蓁抬步往屋內走,蕭衍卻不放人,伸手拉住她胳膊,又道:“沒好上,你犯得著喝什么避子湯。”
說完這句,他心中不可自抑地涌上一股酸澀,瞬間就如潮水般兜頭朝他來,他渾身難受,四肢百骸都像已浸入冰涼的水中。
衣衫之下的妙齡女子,何處豐盈、何處纖細、何處圓潤……甚至,何處旁人一碰她就會炸毛,何處她會乖乖聽話,從離宮至鳴山別苑期間,他與她相對多少回,他了如指掌。
她綻放時何等美,何等攝人心魄,溫順的、體貼的性子,欲說還休的、大汗淋漓的、氣息奄奄的、淚水漣漣的討饒模樣,哪一個,能使郎君抵抗得了?
蕭衍心痛難言。
本就勞累過度,此刻只覺頭暈腦脹。
放在沈蓁蓁胳膊上的手勁也越來越大了。
沈蓁蓁吃痛呼一聲,沒好氣地道:“我沒騙你,你愛信不信!你快放開我。”
想要牢牢抓住什么般,蕭衍的力氣不松反增。
沈蓁蓁再度吃痛,生理性的淚水出來,眼淚開始盈眶,生氣、委屈繼而涌來,她問蕭衍:“如果我和他好了呢?你還會娶我么?”
她曾經兩度差點被李晤陷害得手,事后她也曾想過,倘若被被別的郎君染了指,這個挑剔異常的郎君會如何看她,會否娶她,會否待她如初……往前只想過這些,未曾問出口,今日她卻是很有興趣地想問出一個答案來。
蕭衍看著她,聲音平淡:“一開始我便說過,為我守好自己。”
這其實是變相給了她答案。
不論是客觀的儒學家教使然,還是父親沈時華與母親之外的女子歡好的陰影在,沈蓁蓁總之不是個在男女關系上開放的小娘子。蕭衍率性,常在床笫之間問她喜歡么,她雖然身子誠實地回應他,卻從來是羞于啟齒說什么。
正如她想得很清楚那樣,是因是她自小熟悉的依賴的蕭衍,她才對他不如何設防,去接受他。她也不是對誰都這樣的。
而她接受他,歸根結底,是因她以為他深愛她、會娶她。
從秋獵回來后,一場空中樓閣的失落感本就徜徉于她心間,當下蕭衍的答案還再明顯不過了:沒守好節,就休想他接受她。
沈蓁蓁慢慢抬眼,對上蕭衍赤紅的眼,自暴自棄道:“正是你想的那樣。”
蕭衍咬牙切齒,心情一跌再跌,“你當真?”
沈蓁蓁抿唇垂眸,并不看他。
時間仿佛停止,又仿佛過了許久,蕭衍終于緩緩從沈蓁蓁胳膊上收回自己的手,轉身離開。
然而剛往前行了幾步,便覺頭重腳輕。
“砰”一個悶聲響起,沈蓁蓁聞聲轉臉看,就發現高挺的郎君倒在了她的院子中。
……
室外風雪交加,室內溫暖如春,馨甜的香味縈繞四周,不知過了多久,蕭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舉目四望,不見誰人蹤跡。
但他在小娘子的閨房中。
身上的大氅已不在,渾身只剩中衣,郎君面容因屋內和暖升起一點薄紅,整個俊容愈發秀色可餐。
“吱呀”一聲門響,片刻后腳步近了,聽出是女子的腳步聲,蕭衍故作姿態,扶住床沿準備起身下地回府。
“世子,您還是再歇息一會再走罷。”
來者卻不是沈蓁蓁,蕭衍詫異抬首,見沈蓁蓁的婢女端著一碗粥上前,又道:“娘子吩咐婢女備的,您吃一些罷。”
蕭衍瞥一眼門口方向,“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