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車家那頭的人匯報說,昨夜車永去了秦王府,回府后去了研藥房徹夜未出,今日還派人外出采買大量的藥材,有雄黃、雌黃、細辛、白芷……”
“這是我們逼柳氏交出來的名單,都是內里這些人最終要去的主家。”
蕭衍將沈蓁蓁的文書遞回給她,接過石玖手中物翻看。
一品大臣三家,二品四家,皇親國戚,包括他蕭氏旁支也有……
無一例外,皆是多多少少與李耽、李政、李蒔幾個皇子有關系的朝臣,獨獨沒有他李晤手下的。
災情嚴峻、外地人、咳嗽、有目的地組織在一起、研藥、分散至城內四面八方……
一個荒唐的、令他心驚膽寒的念頭冒出來。
“秦王政四年,十月庚寅……天下疫。”“漢景帝后二年十月,大旱。衡山國、河東、云中郡民疫。”“會暑濕,士卒大疫,兵不能踰嶺。”
得益于蕭青辰學富五車的知識儲備,以上《史記》中的幾回疫病記錄此時涌出來,他又即刻想到:《備急千金要方》曾記載過,雄黃、雌黃、細辛、川芎、蜀椒、桂心、白芷等都是在瘟疫治療中用得最多的藥。
這些人是車永的兒媳弄進城里來的,車永此時大量備這些藥材,不可能這么巧。
蕭衍一張臉變得越來越黑沉,唇也越抿越緊。
天空飄來一層云霧,映著白雪的冬日暖陽被漸漸遮擋,風急吹幾下,冷雪再度飄來,沈蓁蓁被凍得一哆嗦,不由輕聲催問刺史府的人:“你們不去查問他們么?”
王參軍見上峰手中有事,聞言看了看屋里那些人,揮手招來幾個衙吏道:“隨我再去問他們一番。”
“慢著!”蕭衍嚴厲高聲道。
王參軍動作一頓,不明所以地看向上峰,沈蓁蓁亦是擰眉不解。
只見蕭衍閉目深呼吸幾下,睜眼后極快地環視四周,果斷道:“十一原地莫動,不允內里任一人外出。”
持刀堵著屋內人的十一頷首。
蕭衍又朝王參軍道:“王參軍,帶今早與你一起進過屋的人集合,全數去東側廊下待命。”
寒風掃過蕭刺史清雋俊逸的面龐,他的表情卻和他眼中的鋒芒一樣,威嚴畢露,無情到冷漠。
見上峰如此,王參軍想問的話被他咽回腹中,與來此處卻沒辦公的下屬們面面相覷一會后,幾人依言去了東側廊下。
“石柒,持我的牌子進宮一趟,請太醫令即刻前來,若是太醫令無空,請張太醫、段太醫正、陳太醫這幾人前來。”
“是!”石柒拱手接令,攜帶著蕭衍的腰牌速速離去。
最后,蕭衍招來石玖,吩咐他去將幾句話帶給李蒔。
有些事情虛驚一場固然是好,但他不能不防,作為京畿地區的父母官,他不能拿長安城幾十萬人的性命作賭。
眾人走后,只剩她和蕭衍還在原地,沈蓁蓁上前至蕭衍面前,勾著腦袋去看他手中的名單,問出心中疑惑:“你怎么忽然將人都遣走了?屋子里那些人生病,你找幾個大夫來醫治便是啊,犯得著請太醫么。你們不審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