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蕭則本是配合蕭衍的計劃,帶那柳氏的名單中所寫的蕭氏的旁枝人員過來,卻不料,遇到眼前這么一出。
三兩句講完正事后,看著坐在對面嘴角含笑的兒子,蕭則挑起眉,不緊不慢道:“你與隔壁那小娘子,究竟怎么回事?何時的事情?”
性子極像嘉城的兒子,能對誰說出“成親”這樣的話的,絕對不會是頭腦發熱而為。
蕭衍抬頭看他父親,笑道:“祖母年紀大了,我早些娶妻生子不好么。”
看著玩世不恭的兒子的混樣,蕭則瞇起眼睛審視他。
半晌后,只聽安國公慢悠悠“哦”一聲,緩緩道:“若是因此,倒是不急,大郎才生了兒子,四郎這國喪過了后也會娶妻,至于你嘛,總之也蹉跎了數年,再耽誤個幾年,你祖母也不是等不得。”
蕭衍這才收斂起玩笑的模樣,起身鄭重其事朝蕭則而拜,認真答道:“兒想娶她為妻。至于是何時的事,兒也不知。愛不知何時起,只知一往情深,永不后悔。望阿耶成全!”
蕭則深吸一口氣,眼前似乎浮現出一個絕美佳人言笑晏晏的樣子——
“都說娶個公主過門,等于平白生出個官府來管你,你不怕么?”
“既然你認定要娶我,我就得先行提醒你,婚姻與愛情在我這,絕不僅僅是短時間的喜愛和激情,它需要永無止境、一往情深、永不后悔,你做得到么?”
“……好罷,我同意了,我答應嫁給你。”
母子二人的容貌好似逐漸重疊在了一起,看著蕭衍,蕭則竟是逐步濕了眼眶。
直到蕭衍抬眼瞧他,他才輕咳一聲,瞥一眼床榻方向,狀作云淡風輕地問:“你沒欺負人家罷?”
“阿耶說得哪里話?”蕭衍義正言辭道:“我病著,她來照看我一宿,最終熬不住了才睡在了這里。再說了,兒豈是那等孟浪之人?”
安國公目光一頓,想起往前幾回宵禁之后來這朝云院找他兒子,他的婢女都愁苦著臉說世子沒歇在府中,如今想來,這個活了二十二年從未夜不歸宿的兒子究竟是歇去了哪里,他到底是明白了。
沒拆穿“不孟浪”的兒子的謊言,安國公擺擺手,“站起來作甚?坐下說話。”
蕭衍心頭一喜,笑道:“多謝父親成全。”
蕭衍規規矩矩坐回茶案對面,恭恭敬敬地給他父親斟了杯茶遞過去,又嚴肅說道:“因蓁蓁為我所愛,李晤曾暗中幾回下手傷她,可他明面上卻同皇位上那人講他想娶她,虛偽至極。李晤那樣的人,連疫病都敢設計帶進長安城來,有什么事情做不出來?真落到他手中,知我心系于她,她必定生不如死。”
“兒不想痛失所愛,希望能盡快將她迎進門來。”
安國公飲茶的動作一滯,好整以暇問:“依你之見,什么時候娶?”
蕭衍一激動,想也不想就回道:“年前。”
安國公抽了抽嘴角,當年他要娶妻時,她也說“父皇應下了!你能不能早點娶我啊?”、“我們一個月內能完成婚禮罷?”、“不要修公主府了,修起來耗財耗力還沒完沒了,我就住你屋子里。”
母子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慣是心血來潮。
蕭則揉了揉太陽穴,問道:“哦,國喪之后,十日內就能行完六禮了?你以為是隨便買個東西回來不成。婚服做不做?彩禮要不要備?喜帖要不要散去南陵?”
蕭衍自知匆促了點,抬手摸了摸鼻尖,退步道:“全憑阿耶操持。”
蕭則輕飄飄看他一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