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眸中一驚,這才沒敢阻攔二人。
沈婳跟著虞文錦推開了李蒔的門,走了進去。
李蒔的屋中已與她第一回進來時看到的模樣大相徑庭,本也不多的家具幾乎被搬空,取而代之的是好幾個熏藥用的火盆,屋中彌漫著濃烈的藥味。
李蒔靠坐在床上,床邊是一個書桌,書桌上有紙筆墨硯和幾本公文,他手中拿著公文,讀得專注入迷,并未因有人進門而抬眸看他們,似乎對有人進出一事習以為常。
虞文錦率先開口喚了聲:“表哥。”
李蒔頭也未抬地道:“東西放下罷,我暫且不餓,晚些時候再吃,有勞表妹。”
聽出他這是趕人的意思,虞文錦道了句“表哥當心身體”,便放下東西出了門。
沈婳站在原地沒動,虞文錦走了后,她上下打量了下李蒔,見他瘦了一圈,她一言不發地走過去,端起了虞文錦端來的參湯,往李蒔的床邊踢了個杌子,發出了不小的“咚”一聲。
李蒔被人打擾,閉著眼深深呼吸,一幅忍耐再忍耐的樣子,冷聲:“出去。”
沈婳自顧自坐在杌子上,看著明明有怒火,卻閉著眼睛自我緩和情緒的郎君,暗中提了下唇。
見李蒔不睜眼,她伸手,指尖戳了下他的腿,壓低嗓子清咳了一聲。
這個輕佻的動作一出,李蒔刷地睜眼,滿眼怒火中燒地朝她看過來,并且將手中文公舉高,一副要拍人的架勢。
然而看清來人是誰后,他眼中的怒火和手中動作皆卡在半道戛然而止,變成了驚訝和驚喜。
“婳兒!”李蒔驚呼道,將公文放去了一旁。
沈婳勾起唇角,伸手又戳了一下他的腿,“才剛見面,殿下竟然就要打我?”
春光融融,微風從窗牖拂進。
李蒔看著她一身藥女打扮,頭上束發用的白布巾后插著一只鮮艷的紅梅,他伸出手,將她面上的面簾摘下。
他凝望她靚麗的容顏,也不說話,手指在她臉上輕輕撫摸。
郎君的目光充滿了狐疑。
半晌后,他終于沒忍住問道:“你為何去做藥女?臉色怎這般差?”
沈婳面上的笑容一凝,心中涌出一種難言的復雜,借口道:“可能是因為身子有些累,這才臉色不好的罷。”
“你為何要去做藥女?”李蒔不動聲色地再度問道,直直看著沈婳的眼睛。
沈婳從他平靜的話中聽出了幾絲不悅,笑著反問道:“季奴你生我的氣了?”
生氣么?
實話實說,他是生氣過的。
他那日離開前分明叮囑過她,莫要邁出刺史府的大門,可一轉眼,也就幾個時辰的功夫,他再回來時,竟是再也尋不到她了。
起初找不見她,他擔驚受怕了好幾夜,要日日處理這壽州城的藥材食物調度,忙得焦頭爛額,還得分配人手去城中四下尋她。壽州城五個救治點,沒有一個點他的人沒去的。
可隨著時間推移,生氣過了后,他滿心便只剩下了擔憂。
他開始設想她究竟發生了什么,去了何處,甚至她被人劫持的那種畫面,都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