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份懵懂的、朦朧的、純潔的愛戀,也只該被悄悄裹在過往時光里。
鄭朗看著小船上的熱鬧笑了笑,心頭輕松又悵然,轉身離去。
長安城的另一邊,虞文錦從清光寺回城后,去了恒王府見李蒔。
二人對坐飲茶,虞文錦遞給李蒔一個香囊,“我今日去寺廟給表哥求了一個平安符,這個香囊也是我親自繡的。”
李蒔看一眼虞文錦遞來的東西,沒接,婉拒道:“表妹有心,但我素來沒有佩戴香囊的習慣,實在不必如此麻煩。”
習慣,這不過就是一個借口罷了。
在壽州時,虞文錦又不是沒見過李蒔的習慣,在沒人見到的時候,她的表哥就會從懷中掏出一枚香囊來靜靜觀摩。
不用猜,此刻的虞文錦自然明白那東西來自誰人。
虞文錦笑了下,將伸出的手往回收了收,輕言細語道:“說來也巧,今日竟然在清光寺中見到了兩個熟人,沒想到沈二娘子那般活潑的人,竟然會在佛主跟前一跪就是半個時辰。”
李蒔幽邃不見底的瞳孔忽然晃了下眸光,問道:“你說誰?”
虞文錦輕輕地提了一下唇,緩緩道:“沈家二娘子啊,往前我們在壽州見過面的,那時候我當她不懼怕生死敢去當藥女救治病患,也是后來才知道,她也是誤打誤撞的,剛到壽州第一日還沒休息過,就被藥女當成了新人直接拉去干活去了。”
說到沈婳在壽州的經歷,李蒔坐直了些身子,靜靜看著虞文錦,半晌才低聲道:“我也以為她是自愿去的。”
“不是。”虞文錦一字一句道:“她在壽州吃了不少苦,表哥也知道的,那時天氣寒冷不說,食物也不多,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娘子在那里伺候病患,著實過得不容易。”
要問虞文錦對李蒔講這些過去究竟是個什么目的,她或許會回答人:讓他對曾經的心上人死心。
那般明艷張揚的小娘子,李蒔沒忘,她這時取代不了她,卻能讓李蒔逐步體會到:他與沈婳再無一絲希望。
李蒔皺起眉,抬手飲茶,直直看著虞文錦,沉聲道:“表妹忽然說這些做甚?你同沈二娘子交情不俗?”
虞文錦道:“彼時在壽州表哥在找她,我只是想著你同她認識,又都來自長安城,往后我也會在長安生活,多一個熟人我也有伴罷了。”
李蒔淡聲問:“表妹不知她去壽州是為何?”
虞文錦裝不懂他和沈婳的瓜葛,道:“聽聞原是要同謝三郎去蔣州過年,行到半道改了主意,二人才下了船。”
一聽謝三郎,李蒔的眉頭更蹙緊一分。從沈婳與他剛斷了關系轉頭就與謝三郎好上看來,顯然,那二人原先就有些關系,至少其中一方是愿意的。至于是哪一方,如今李蒔心知肚明。
說句實在話,他同沈婳結束不過幾日而已,本來就沒有放下,又怎可能對那二人的事心平氣和到毫不在意?
李蒔壓著情緒問虞文錦:“謝三郎也去了壽州?”
虞文錦道:“是啊,我在太醫署見過他,該是一直陪著沈二娘子。”
這話一出,李蒔的臉色徹底沉下。
虞文錦見他如此,心中一抹滿意劃過,再道:“今日我見他二人都在佛祖面前下跪,倒是都極為虔誠。”
李蒔看虞文錦一眼,并沒在說話。
提醒即將宵禁的暮鼓敲響,虞文錦起身告辭:“表哥,我先回了。”
李蒔神色未變,起身送人:“表妹好走。”
看虞文錦彎腰上了馬車,李蒔抬手捏了捏喉結,低聲對貼身侍衛道:“去查查沈二娘子從去年十二月起的行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