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春二月。
白露沾草,朝霞泛金。
荒煙蔓草里仰臥一小娘子,晨風徐徐,簌簌聲響,草尖露水揚起,冰涼溫度驚醒睡夢中人。
許問楓霍然掀開眼簾,瞳孔映射纖云不染的湛藍天空,不免恍惚怔忪。
上一刻她正遭遇洶涌獸潮,一夜鏖戰體力不支,親眼目睹異獸堅硬如鐵的利爪直搗心臟,溫熱的血噴灑出來。
死亡陰影逼近,心中并無多少恐懼,更多的是解脫。
抬手摸摸完好無損的胸膛,之前的劇痛恍若一場夢,耳畔嘶吼聲遠去,前塵往事如幻影快速掠閃倒退,許問楓翻身站直,一時之間心神震蕩。
所處地方,是一片平曠荒野,遠處山脈連綿起伏,周遭不見異獸的蹤影,有著久違的寧靜。
足下野花姹紫嫣紅,青草嫩綠。
曾經的世界分明時值深秋,此地卻是樹木新綠的初春。
這一切令人倍感荒謬。
猜測了幾種可能性,許問楓收攏思緒,轉身看向身后,坑坑洼洼的路面不時走過流民一樣的人。
面容無一不凄苦麻木,渾身臟污。
衣衫襤褸的流民入畫,本是生機盎然的春意,莫名透著一絲絲死氣灰敗。
左側,一名約莫十一二歲的女孩在燃火燒水,許問楓正欲走近打探情況,眼前猝然發黑,一股股雜亂信息紛沓涌入腦海,強烈的沖擊感讓她想吐。
許問楓摁住額角緩緩坐下。
少頃,渙散的眼神慢慢聚焦。
證據確鑿,她穿越了
臉面無表情抽搐一下,許問楓還算接受良好,雖然吧,穿越的世界剛結束一場戰亂,民眾食不果腹生活困苦,但至少沒有食人怪物在屁股后頭攆。
許問楓所在的世界莫名其妙驚現一座座界門,每當暮色下沉,界門大開,就會烏泱泱涌出一群群駭狀殊形的異獸,搞的她幾年沒睡過安穩覺,這里挺好。
上一世,全家罹難就剩她一個,孤家寡人在哪活不是活。
況且本是死定了的人,重獲新生,沒什么可挑剔的。
定定神,許問楓從頭梳理了一遍記憶,鞏固印象,她可不想被當作異端活活燒死。
原主出身農戶,爹許盛平早年乃游醫,后回村當了赤腳郎中,娘關淼身世是個謎,反正家里挺忌諱提關淼的身世,原主一無所知。
記憶中關淼性子十分冷淡,日常不僅疏離著許父,連自己閨女都不親近。
如此脾性,婆媳之間隔閡很深,生的又是四個閨女,婆媳關系雪上加霜,許父是個疼媳婦的,早些年想法子分了家。
至于為什么會出現在野外,蓋因戰亂波及到倉河鎮,許家跟隨村里人一起離鄉逃難,現下戰亂初定,局勢和緩,初登大寶的皇帝立即頒布法令,催命一樣趕流亡在外的百姓回鄉,回去趕緊把田種起來,崽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