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另一個人,楚刀明微瞇起眼。
他歷來記性很好,這次家中邀請的賓客名單他也是見過的。
國內數得上名號的豪門都請了來,因此今天家里會有很多生人。
楚刀明聽著戰菁菁喊對方叫“七夕”,在名單上只有一個人名字相同。
“邵七夕”。
邵家的家主。
傳說她是個美人,但天天作惡,手段毒辣,只令人心生厭惡,再好的皮囊也蓋不住她一身的邪性。
可現在楚刀明看著那在戰菁菁面前稱得上乖巧的女孩,覺著傳聞也有些失真的地方。
不,說不定邵七夕和戰菁菁關系不錯,邵七夕自然也不會惡形惡狀。
等戰菁菁走后,那個穿著黑色絲綢禮裙的女孩就站起身,在溫室里賞花。
也許是因為體弱的原因,她走得很慢,站在那些名貴的花卉旁,顯得比那些精心護理,稍有不慎就會摧折的花還要脆弱。
真是風一吹就倒了。
她好像不是很喜歡花的那類人,對溫室鳥籠里的孔雀更感興趣。
楚刀明想,這位大小姐自那花叢間漫步而來的時候,也像一只偶爾出現在月下,自黑暗處踱步而出,雍容華貴,神秘優雅的黑孔雀。
七夕在賞景,而楚刀明在看人。
這樣下去,等到戰菁菁回來,邵七夕大約都是發現不了楚刀明在哪的。
只是楚刀明見著邵七夕行走的方向,再走幾步就要踩空了。
那是之前園丁取了苗暫時用碎草鋪蓋的地方,一般人看不大出來。
楚刀明正要出來,卻見邵七夕突然停下腳步,視線筆直地朝這邊看來。
楚刀明微微一愣,剛才隔得遠,他自以為已經看清了邵七夕的樣子。
他知道邵七夕生得再好,但也抵不過與她對視時,望見的那雙春水般的眼眸。
外婆楚晚帶著楚刀明第一次外出時,曾教過他。
人的表情可以隨時變換,微笑,憤怒,哀傷,只要擅用臉部肌肉,都可以偽裝。但眼睛卻很難騙人,那些裝作哀傷的人,眼里的笑意是藏不住的。
楚刀明看著那雙眼睛,等他回過神時,他已經撇開了那遮擋視線的花枝,現身于人前。
如同著魔。
他下意識地想和邵七夕說幾句話,可對方卻像是興致缺缺,雖然看了他一眼,卻把視線移到了別處。
旁人看也許會覺得邵七夕高傲得過了頭,但楚刀明看著對方如蝶翅般輕顫的睫毛,卻撩了花枝,讓出了身后的位置。
“那位戰小姐還沒有回來,不如在這里等一等吧”
等七夕回過神,她已經在楚刀明身側的軟椅上坐了下來,手里還捏著一小盞畫著海棠花的白玉茶杯。
楚刀明坐在長椅另一頭,長發柔和了他凌厲的臉部輪廓,他用金色的茶匙攪動著茶壺里的茶水,指上護甲在天光下閃耀著璀璨的珠光,微笑地看著七夕。
“早知道今天有客人來,我就準備一些茶點。”
剛才兩人已經互通了姓名,但彼此早已知曉對方身份,不過做個表面功夫。
七夕也抬眸看著楚刀明,對方眼里像是瀲滟波光水色,他沒有上妝,微微上挑的眼角卻像點著紅,仿若含情。
如同聊齋故事里的狐仙。
溫室里本來就寂靜,如今更是靜謐得連水珠落在桌上的聲音都聽得到。
戰菁菁咋還沒來
七夕實在有點坐立不安,想到待會要做的事,如今被人這樣溫和的對待,她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七夕捏著茶盞,指尖微微用力,透出了一層桃花般的粉色。
“您客氣了。”七夕說。
可楚刀明看著邵七夕的手,微微蹙眉,請她將茶杯放下來。
“是不是太燙了”
茶水的溫度對于常人來說并不算燙手,但對于眼前這琉璃似的美人來說,似乎就有些過度了。
只是邵七夕即使燙了也不說,而是默默忍耐著,連指尖都發紅了。
正常人是不會默不作聲的,但她卻像是習慣了她家里有人虐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