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您的先生嗎”余笙向坐在沙發上的老太太問道。
老太太拄著拐杖,緩緩朝這里走了過來,余笙拿起旁邊的香,將就著手上的提燈里的火苗,點燃了三根,插在香碗里,閉著眼睛為這個陌生的老爺爺祭奠。
“害怕嗎”老太太忽然問余笙“放這么個照片在這里,尤其是在夜晚,在我這樣冷清的破房里,你不怕嗎”
余笙微微一笑“心中有愛,怎么會怕我相信,您應該希望這個地方能鬧鬼,這樣自己就能見到他了。”
老太太眼中泛著淚光,在白色燈光的照應下,那一滴淚就像是一顆珍珠,滾落在水泥地面上,老太太沙啞地對著那個照片說道“老頭子你聽見了嗎連年輕人都懂的道理,這么多年過去了,你怎就不肯入我夢里來看看我”
余笙遞給老太太一張紙巾,輕扶起老太太走到沙發旁重新坐下,老太太抽泣了一會兒,然后繼續開始了她的故事“出丑啦,這么大的年紀了,怎么還能哭鼻子呢。”
她看著那張慈祥的黑白照片,繼續說著“很久以前,也就將近七八年前,我家的糖水,可是全國最出名的糖水,老頭子甚至拿到了全國第一的名號。”
回憶總是痛苦的,尤其是越美好的回憶,當你沉浸在里面的甜蜜溫暖之時,睜開眼睛,刺眼的白熾燈將你拽入中,逼你記起現實中的痛苦,讓你陷入無盡的黑暗與孤獨中。
老太太滿眼含著淚水,聲音也顫抖起來“但老頭子年紀大了,思想也很頑固,他不愿意去創新,只想著把祖傳的手藝發揚光大,但這樣子根本在這個時代是行不通的
我家的生意越來越差,以前來買糖水的人踩破了我們不知道多少門檻,但以后的日子里,門把手上的新漆,過了那么多年,還是嶄新的。”
“傳統終究是傳統,再經歷怎樣時代的變遷,它依然不能丟失原先的味道。”不知道為什么,余笙忽然想起記憶里宋瑾曾經對她說的這句話,懷著復雜的心情,一字不落的重復給老太太。
老太太終于笑了起來,淚水還在眼眶中打轉,額上的皺紋也在說明老太太一生中的蒼茫“是啊,老頭子大概也是這么想的,我們家并不差錢,老頭子一日又一日的擦拭著那糖水的機子,但它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啟動過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回憶著什么,緩緩開口“老頭子雖然嘴上說著不在意這些客人,但我卻看著,他的頭發一天比一天白,每次到晚上,都會到一個角落里抽著旱煙,我知道,他還輸在意著,他以為,自己祖上的事業,會毀在自己的手上,他開始猶豫,要不要學著新時代的技巧。
但他是個老榆木腦袋,哪能想出什么好點子來直到那天,來了一個少年。”
余笙心猛然一悸,她強撐著笑容“然后呢”
老太太的面色更加溫和“那少年長得可俊俏了,我這個老太婆這輩子以來真沒見過有誰能比那個少年容貌還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