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新龍面色則是一下變得煞白。
溫席遠黑眸直直轉向他“尹總,我記得當年您是最積極促成這個條款改動的股東之一,您不會忘了這個事吧”
尹新龍面色已死白,緊抿著唇說不出話。
他確實是忘了,還忘得很徹底。
公司章程多是制式模板,沒有人會刻意去了解公司章程。
但溫席遠提醒了他,華言在十年前確實改動過一次公司章程。
當年公司兩個大股東合謀差點把溫啟明給弄進牢里。在溫啟明被拘留期間,華言群龍無首的時候,那時的溫席遠雖以代理董事的身份進來,但那個時候的他太年少,表現也卑微懦弱無主見,沒有人把他放在心上,只是公司簽章還在他手上,其他人也只能先哄著他。
當時拆分華言的另一個策略就是先把公司章程給改了,那時華言的公司章程就規定了股東之間的股權轉讓同樣需經過股東大會超半數的股東同意,他們改動這個條款不成才去動了另一個,把“兩個以上股東主張行使優先購買權時需先協商,協商不成再按照出資比例來決定”簡單粗暴地改成了同等條件下原股東家屬優先購買。
那時的溫啟明雖然還是公司最大股東,但比例拉得不大。其他兩大股東在條款改動后結成了兒女親家,算是家屬,這個條款一改,兩家股東一整合,股份就反超了溫啟明,因此趁著華言群龍無首時促成了這個章程修改協議,尹新龍便是其中的推動者之一,溫席遠也順水推舟地促成了這個事。
但誰也沒想到,溫席遠促成這個事之前,已經偷梁換柱成立了新公司全資控股華言,華言被新公司全資控股,那兩大股東還沒機會完成股權整合就被踢出了局,還被以職務侵占送進了監獄,至今還在牢里蹲著。
十年的時間,尹新龍已經不記得這個小插曲,他沒想到當年一時的跟風會給自己埋下這么大一個隱患。
在他和溫啟明的計劃里,他是溫啟明股權的指定受讓方,甚至不用競價,不用考慮出資比例就可以順利吃下溫啟明這筆股份,就差那么一點點,就那么一點點而已
他臉上的灰敗一點點凝聚。
同樣面色慘白的還有那幾個反水的股東。
誰都沒想到還能出現變數。
在溫席遠主張先通過股東表決,半數同意溫啟明的股權轉讓時,誰都沒想到溫席遠還和他們玩了個文字游戲。
大家表決同意的是溫啟明的股權轉讓,而不是股權轉讓給尹新龍。
這就給了溫席遠操作的空間。
他們甚至懷疑,就像當年故意促成那次公司章程修改一樣,這次的股東大會也是溫席遠順水推舟有意促成的。
溫啟明太蠢,這么高份額的股權留在他手上就像個不定時炸彈。
甚至于是,溫席遠故意利用這次會議釣魚,誰對公司忠心,誰有二心,一目了然。
如若不然,怎么會這么湊巧,全部一起背刺溫啟明,讓這場股權轉讓的決議給通過了,他也就剛好找了一半人而已。
但答案已經不重要。
長桌一頭的溫席遠兩根手臂已緩緩撐在桌上,平靜掃向他們“按照公司法規定,公司章程對股權轉讓另有規定的,從其規定。身為溫啟明家屬,我個人主張全額收購他的個人股權。有問題嗎”
眾人先是沉默,而后是整齊劃一的掌聲。
“沒問題。”
人群中響起起此彼伏的回應,熱切且松了口氣的釋然。
除了各藏心思的幾人,沒人愿意把公司交給一個以公司利益換取個人利益的尹新龍手上,大家本來就已對他的能力有疑慮,林初葉帶來的錄音讓大家對現在的結果毫無異議,甚至是熱切擁護,有種歷劫歸來的后怕感。
溫啟明更是如此,峰回路轉的結局讓他整個人如同虛脫了般,癱坐在座椅上。
溫席遠瞥了他一眼,看向眾人“還有誰有異議嗎”
沒有。
大家都在搖頭。
溫席遠點點頭“散會”
緊繃的氣氛一下散去,除了面色灰白的那幾人,其他人都相互談笑著走出了會議室,臨走時還不忘好奇偷覷幾眼林初葉。
對她的美貌和氣質驚艷,也好奇她和溫席遠的關系。
但從她和溫席遠同樣平靜的臉上什么也看不出來。
林初葉還坐在座位上沒動,眼眸已經轉向溫席遠,沖他露出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