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并非逢年過節,吳道金器店客人不多。
疏桐和白攸之入內,白攸之冷冷地道“老板,我想查店里金粉的出售情況。”他一面說,一面從內襟取出御查院獨有的玄色令牌,示意老板。
誰人不知三法司下特設的御查院,獨立于三司之外,受皇帝直轄,專管重大刑事案件。
那老漢見了令牌,畢恭畢敬地回答道“大人想知道什么訊息小人定知無不言。
”
“這樣吧,把你們店最上好的幾樣金粉拿來瞧瞧。”疏桐道。
老漢在柜前擺上一張牛皮紙,從幾個竹制直筒中各舀一勺,介紹道“這是小店價格最高的四種金粉,不知大人想要哪一種”
疏桐走上前,低頭仔細端詳著。四種金粉粗看上去別無二致,但以食指一沾,然后輕輕捻開,便可以感受到相互間質地的細微差別。再將其鋪平,光線下閃耀的光澤也略微不同,有的涂起來厚重,有的則細膩。
“這個。”疏桐纖細的食指指向第二堆金粉,對老板道。
“姑娘好眼力,這可是金粉中的頭霸王,價格最高,但顆粒均勻,直徑最小,涂上去毫無顆粒感,宛若連成一片,放眼整個京都,只有我們家方才買得到。”提起店里的“大招牌”,老漢語氣間有幾分驕傲。
“近幾月來,什么人買過這金粉”白攸之問道。
“容小的查查。”老漢從抽屜里取出一柄放大鏡,以及一冊厚厚的簿子,透過放大鏡一一查看字樣。
“該金粉昂貴,尋常人家買不起,半年來僅售出四家,分別是西街陳府,城東衛家,劉知州家和當今左丞。”
“知道了,謝謝老板。”白攸之謝道,起身準備離去。
臨走前,那老漢忍不住問道“姑娘好生眼熟,是經常來店里嗎”
疏桐笑笑回答“您大概是記錯了。”囫圇搪塞了過去。
白攸之深味地看了眼疏桐,她正抬腿邁過門檻,動作幾分瀟灑。
二人方未回府,丁仝便一身捕快裝束,急急從街西側追了上來“大人,我們挨個詢問了當日婚宴上的所有客人,那日大家忙于宴飲,放置賀禮處又過于偏僻,只有一個孩童聲稱看到過神像
出入。”
“那孩童呢”白攸之問道。
“那孩童據說是個呆子。我們把他和他娘帶到了衙門,問了快半個時辰,愣是一句話沒說。曉龍懷疑他根本沒看到過神像,是神志不清瞎謅出來的。”丁仝喘著粗氣道。
白攸之眉頭微皺,撫摸著劍端的劍穗,隨后,他走到一貨賣郎的擔子前,花幾文錢買了一個撥浪鼓,說道“走,先去看看。”
三人趕向衙門,一路上,白攸之道“太平圣惠方有言小兒心氣不足,舌本無力,令兒語遲。這是一種罕見癥狀,患有此癥孩童語遲、清狂、目無情,但所言所見大體可以相信。”
“這么說來,那孩童便是患有此癥。你可知讓他們說話的計策”疏桐聽得極為認真,末了問道。
“你便照我說的這樣做”白攸之條理清晰地向疏桐陳述方法。
衙門內,三人見到了那個孩童。
孩童約十歲,正在桌前專心致志地摳桌布上的一段線頭,任憑劉曉龍如何哄他也毫不理會。
見到白攸之,劉捕快低頭拱手,無奈地說“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