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或許比白攸之想象的要嚴重得多,這群幾百年后穿越而來的人類,同他們較量有如以卵擊石。
三日后,夜,月亮在烏云中穿行,蟋蟀的叫聲從某片不知名的草叢中傳出,好讓夜顯得不那么寂靜。
白攸之在御查院肅整紀律,準備率眾人出發。
捕快們不再身著舊日常服,而是換上了征戰時用的鎧甲以護身。
曉龍、丁仝等人頭戴一頂獅子盔,盔頂是一簇紅纓,鐵葉攢成的鎧甲雖可護體,卻笨重遲滯,不利于行動,捕快們腰間系一條獅虎面腰帶,在心臟處還以兩片青銅筑成護心鏡,腳著尖角牛皮靴,手握長槍亦或是佩劍,神色凜然,白攸之亦如此。
“我想大家應該要清楚我們今晚面對的敵人有多不一般。”白攸之頓了頓,站在隊列前端說道。
“我曾同對方正面相遇過,他們手里的武器并非長刀劍矛,而是某種比弓箭更靈巧輕便,速度更快的武器,他們稱之為手槍。”
捕快們雖不能議論,彼此卻流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那手槍的子彈可打穿身體,鉆一小孔進入身體,能量在體內急劇爆發,豁開一個碗口大小的傷口,穿體而出。”白攸之鄭重其事地道“此去九死一生,你們若是不去,我也不勉強,現在就給我站出來”
捕快們瞳孔微張,似乎被這種從未見過的新事物震撼,但他們目光堅定,用整齊的聲音喊道“誓死追隨白大人守家衛土,追回被盜國款”
“很好。”白攸之欣然點頭“那么我們飲完這碗酒便上路”
幾個御查院打雜的小廝立刻抬上一張桌子,黑色的陶制碗一字排開,小廝掀開裹著紅布的軟木酒塞,酒香四溢,一股酒的清泉從瓶中歪歪斜斜地傾瀉而出,打在陶碗中。
丁仝、
曉龍率先上前,各自端起一碗,眾人高舉酒碗,對天大喝一聲,咕咚咕咚將碗中酒一飲而盡,然后將碗哐當一聲摔在地上。
黑色陶碗在地上被沖撞,開裂成幾個不規則的形狀。
“出發吧。”白攸之道。
一行人列隊整齊地出發了,丁仝負責背還未好利索的閻可上山。
“等等,我們也去。”只見疏桐一身男裝,身后還跟著扛著木箱的謝嶼天。
“太危險了。”白攸之阻止道。
“若是交戰,你們必定會有傷亡,這時候若是救治不及時,恐有性命之憂。”疏桐走到謝嶼天身旁,將手按在他的木箱上道“我和謝嶼天帶了些常見止血、止痛的藥物,能幫上忙的。況且我倆都會武功,開戰時就在后方幫忙,不會有危險的。”
白攸之看著前方列隊的捕快們,他們的生命確實需要保障,思忖片刻后,他同意道“好吧,那你們一定要小心行事,好好保護自己。”
“放心吧。”疏桐和謝嶼天相視而笑道。
今夜明月被烏云遮蓋,光線十分不好,連雁山山路蜿蜒,路徑陡峭,兩邊長滿了荊棘野草,高高低低將山路掩蓋,穿行而過時還會割傷刺痛行人的大腿。
幸而捕快們身著鎧甲,這才避免被割傷,可疏桐和謝嶼天就沒那么好運了,只能一邊用刀劍撇開這些頑劣的草本植物,一邊齜牙咧嘴地忍痛前行。
漫山是夜霧和障靄,空氣濕漉漉的,叫人看不清遠處的情況。
“就是這兒了。”閻可說道“把我放在這兒吧,你們先隱藏起來。”
閻可撐著白攸之為他削制的木制拐杖,獨自立在一棵榕樹旁,樹上刻著一顆星星,這是閻可和小倩約定好的碰頭暗號。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一男子穿著一件純白的面制絲滑的
衣物,袖口只到胳膊,露出胳膊以下白花花的肉,他沒戴頭巾,寸頭更令埋伏的捕快們感到驚訝,白攸之定睛一看,是那日追捕的擔菜小夫。
那人一見到閻可,便皺著眉頭嫌棄地問道“你怎么成這樣了”
閻可低頭看自己雙腿,無奈地說道“前幾日被官府的人發現了,把我抓到大牢里狠狠詢問了一番。”
“你都和他們說什么了”那男子一聽到被捕,神色更加緊張,連忙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