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棲眼淚在眼圈兒打轉,小聲說:“姑姑,不叫行嗎我不想叫他回來。”
“乖,”寇依心恢復平靜,“最后一面了。”
時棲還沒懂這是什么意思,寇依心推開門,從門里撿起一只高跟鞋,拎著高跟鞋下樓。
寇依心好像時棲高中時學校大姐大打架前的架勢,時棲心里發慌,邊給寇醉打電話,邊小跑著跟上去。
電話接通,寇醉笑聲懶洋洋的,“又想哥哥了”
時棲心里有如錘子在砸,砸的心口疼,輕聲說:“哥哥,叔叔回來了。”
寇依心直沖下樓,寇楚林正若無其事的向冰箱里放凍鱖魚。
寇依心高跟鞋直砸向寇楚林后背,發了瘋地喊,“你滾!你知不知道你讓你兒子承受了什么!滾!”
奶奶在后面低聲哭,爺爺氣得直喘,寇楚林默不作聲。
寇依心跑過去搶走凍魚扔出去,凍魚摔到地上,冰碴碎了一地,像酒瓶子的碎碴。
她氣得渾身都在抖,“你給你兒子欠了好幾億的債,說走就走,你還有臉回來”
“依心啊,他是你哥。”奶奶不想看到他兩個孩子這樣的吵架。
寇依心說:“他配么你問問他,他配嗎!”
寇楚林蹲地上撿起那條凍魚,低聲說:“依心,哥知道你辛苦了,我現在回來了,我好好的,不再讓你們辛苦了,我一個人承擔。”
寇依心沒說話,牙齒顫得作響。
寇楚林站起來,重新把魚放進冰箱,“哥錯了,認錯了,我回來了,這個春節我們一家人好好過年。”
寇依心瘦弱的身體,站在寇楚林面前,沒有風都顫顫巍巍著像要摔倒。
她緊握拳頭,撕裂著心里的所有情緒,“你沒有對不起我的,你等著,你在這兒等著寇醉回來,你問問寇醉,看他愿不愿意讓你在家過年。”
寇楚林抬頭看樓梯口,像是在尋找寇文的身影,但未尋到,看到時棲的身影后,他微微一愣。
時棲不應摻和寇家的家事的,但她此時無法控制地將她心底最陰暗的一面表露出來。
手指緊摳著旋梯扶木,強忍著眼淚,輕聲說出刺激他的話,“叔叔,你對不起寇醉。”
她心疼寇醉每一次熬夜,心疼寇醉在他最應該享受青春的年紀,在日日夜夜地拼命賺錢。
他成熟,穩重,內斂,是因為他在承受著他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壓力。
寇醉臉上總是掛著輕笑,他若不笑,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辛酸與疲憊了。
三年時間,錯過了學習,錯過了校園生活,他在經歷幾億債務的苦。
而他熬過的所有苦,都是因為她面前這個拋妻棄子貪賭的父親。
時棲心底最深處有不敢和任何人說的話,她恨這個男人。
寇醉回來的時候,時棲在房間里陪寇文。
自寇楚林回來那一刻,寇文始終沒有走出房間,他安安靜靜地坐在房間里,眉輕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時棲半蹲在低聲,仰頭問他,“要出去見叔叔嗎”
寇文攤開掌心,很輕地說:“我心疼我哥,心疼到,想讓寇楚林死。”
寇家二老、寇依心沉默不語地坐在沙發上,寇楚林在廚房里切菜切肉。
寇醉脫下染著寒氣的外套遞給秦阿姨,未看廚房,走到二老身邊說:“爺爺奶奶,你們去休息。”
二老搖頭,寇醉沒再說什么,把從路上買的速效救心丸和硝酸甘油放到茶幾上。
老爺子眼皮顫了下,捂著胸口深深嘆了口氣。
寇醉垂眼看頭發上染著顏料的寇依心,忽而輕笑了聲。
寇依心本來氣得要炸開了,聽到他輕笑聲,詫異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