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朝進了西廂房,屋子里燒著爐子,暖烘烘的。顧汐和顧漪的丫頭都在里頭,幫著量裁布料。
顧汐拉錦朝坐在大炕上,讓丫頭幫錦朝盛一碗熱熱的桂枝甜湯,小聲跟她說“長姐你剛才沒過來,可是嚇死我了從來沒見二伯母這么生氣過”
顧漪性子愈發的沉穩,聞言就握了握顧汐手道“可別危言聳聽,不過是懲治丫頭而已要是往外說出去,讓二伯母聽了心生罅隙該怎么辦。”
顧汐就笑笑“二伯母怎么會聽了去呢”她也縮了腳坐到大炕上,小聲跟錦朝說,“下午申時左右,二伯母帶著一眾的丫頭、婆子來怡香院,還抱著被褥和棉衣。二伯母說是給二姐送的,二姐還很高興呢誰知二伯母轉臉就變了色,把二姐房里的丫頭統統罰了,說她們伺候不力,二姐缺東西也不來稟報一聲。要跪到天黑才準起來,二姐聽到后氣得手都抖了”
顧漪也無奈,只能揮手讓滿屋的丫頭先去西梢間。雖然下人都是一直跟著她們的,但聽了難免不好。
顧汐根本沒注意,小臉紅通通的,繼續說“這還不算完呢二伯母罰了她們的月例銀子。本來二姐手頭就緊,平日吃喝都非常講究,經常從外面托人私買東西,這下手頭可拮據了”
錦朝到還不知道顧瀾從外面買東西的事,顧漪最清楚,就接著補充“這還是咱們來大興之后開始的,二姐原來在府上吃穿用度講究,但那時候咱們月例都是十五兩,父親也從來不缺什么。她的花銷多些就不打眼如今來了大興后,月例只有五兩,二姐還要像原來那樣開銷,可不是撐不住了。”
錦朝也沒有在意過月例銀子。這么一說她才知道顧家的月例這么低。
她就問顧漪和顧汐她們的月例夠不夠用,顧漪就笑“咱們又不要什么,府里分的東西都有得多。哪里有用得著月例銀子的地方長姐可不要多想”
錦朝笑著點頭,卻暗想回去后也和徐媽媽說一聲。看她們是不是缺什么。
二伯母這樣借題發揮,哪里是要懲治丫頭,分明是拿捏顧瀾的。這樣下來顧瀾屋子里的丫頭知道顧瀾好拿捏,恐怕也會不如原先聽話了。
顧瀾所在的正房什么聲音都沒有,院子里只有小丫頭啜泣的聲音。
長興侯府重兵把守,出入都會被仔細盤查。
高氏和葉氏衣不解帶地照顧著長興候,葉限則開始審問劉州等一眾人。
劉州等人收押刑部,刑部侍郎郭諳達與長興候家交好,動了極性逼供。拷問出睿親王和張居廉暗中有勾結,而且張居廉肯定在謀害長興候的事上出了不小力。但都是口頭的證詞。張居廉是個成精的人,不可能給睿親王留下絲毫能威脅他的把柄,他們也不能僅憑幾句話就奈何張居廉。
最后劉州等人皆按謀逆論了罪。
老侯爺則被皇后娘娘召見進宮了。如今長興候重傷,能暫時總領鐵騎營的就是老長興候,鐵騎營算是半個葉家的私兵。里面的將士小旗很多曾是老侯爺的部下。皇后娘娘這是被睿親王嚇到了,手里要抓著什么救命稻草才舒心。
老侯爺回來就叫了葉限去書房說話,面色凝重“張居廉如今和陳彥允等人控制內閣,他們稍有動靜,朝廷都要震顫。陳彥允原先又是詹事,太子一向聽從于他,恐怕咱們是動不了他們的”
葉限想了很久。才說“等三日哭靈過了,太子就要和內閣協政。司天監選定了黃道吉日新皇登基屆時我們要是不掌握實權,恐怕長興候家舉步維艱。”他頓了頓,卻很堅決地說,“祖父,我想入仕。”
老侯爺很久沒有說話。葉限就離開書房去看了父親,父親還在昏睡中。
葉限從父親那里出來,走在回廊上,看到深秋的湖泊上飄著淡淡的水氣。
他突然就想去見見顧錦朝,不管怎么說。他想和顧錦朝說一聲。顧錦朝畢竟幫自己這么大的忙。
李先槐跟在世子爺身旁,看著他更加瘦削蒼白的臉,心里一陣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