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坻是通州最繁華的一處地界,官道修得又寬又平整,兩旁林立著各種店鋪、廟宇和歇腳的茶寮。這是新皇剛登基的時候,街市上人流攢動。挑腳夫、叫賣的小販、穿著褐短衣的農夫,還有挎了竹籃的農婦,衣著樸素的小姑娘
錦朝挑開一條縫隙看著外面。她上次來寶坻還是十二歲的時候。但那是前世的十二歲,如今是模糊不清了。她隱約記得這條道過去就是運河,運河十分繁榮。碼頭停靠著很多船只。卸貨的伙計、記賬的先生,人流來往多得數不清,而旁邊就是紀家最大的一個貨行。從船上卸下了的貨物,就進了這個貨行里。
那條拱形的石橋上,有賣剪刀的、賣面人兒的、賣卯榫籮筐兒的,還有一個做蔥糖的。
錦朝就和紀粲說話“我還記得小時候,四表哥偷偷帶我來寶坻,吃了一包蔥糖。”
紀粲想了想,就笑著說“表妹這是記岔了,帶你來的可不是我。是二哥。那次你們一個下人都沒帶,就從家里溜出來。祖母聽說后就要急死了,派人到處找。等二哥帶你回去。祖母就哄著你睡下,二哥就被罰跪了兩天的祠堂。”
錦朝只記得有個孩子,牽著她一直走在橋上。兩個孩子熱熱鬧鬧的。但是究竟是誰,她卻一點都不記得了。她問紀堯“二表哥,我還連累你被罰跪了”
紀堯搖頭,笑了笑道“是我帶你出去的,怎么會是你連累我呢。”
他一直記得這件事。
那是錦朝才五歲的時候,她長得白白嫩嫩的,又梳著丫髻。像觀音坐下的童子一樣可人。小錦朝聽身邊的丫頭說了蔥糖制作如何好玩,心里想極了。非要親自去看看。她那個時候跟著紀堯一起讀書,揪著紀堯的衣袖就不放手。非要逼著他帶自己去看。
紀堯被她說暈了頭,就只帶著她和錢袋,從偏門溜了出去。
他要帶她去看做蔥糖的手藝人,他信誓旦旦的。
紀堯那個時候也才七歲多,兩個孩子在通州亂轉,竟然也沒被人牙子給拐去了。走累了就坐在運河邊,看著船來來往往的,紀堯有點怕了,但是小錦朝還很開心,她覺得很新奇,一點都不怕。
紀堯在橋上找到了賣蔥糖的手藝人,他們就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熬糖漿,拉糖絲,切糖塊。紀堯買了一包給小錦朝,她吃了,覺得特別好,一塊都沒有給他。
紀堯帶著她一邊往家里走,一邊問她究竟是什么味道。小錦朝吃完了最后一塊,連話都沒跟紀堯說。
兩人回到紀家后,才發現家里面已經亂成一片了,到處找他們。紀吳氏沉著臉哄了小錦朝回去睡覺,然后親自拿過藤條抽了紀堯一頓,趕他去祠堂罰跪。紀堯一直跪得很委屈,他不是想出去的那個,他還不是吃糖的那個,但他就是被打、被罰跪的那個。他在祠堂里跪了小半天,卻倔強得一滴眼淚都沒掉。
紀堯那個時候就開始不喜歡顧錦朝了,他覺得這個表妹又霸道又討人厭。
如今再想兒時的事,他倒是不討厭顧錦朝了。他從來沒做過這么大膽的事,帶著顧錦朝從紀家里溜出來,他似乎還能記得,兩個孩子手牽著手,晃晃悠悠走在橋上的場景。
s感謝甜甜、fjfzcy、云清一親的粉紅,zhuxyhh01、言果qq、小院子親的打賞,統統大么么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