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們在外院搜羅無果,回去稟報了馮氏,還把她們不小心進到陳大人休息的廂房的事說了。馮氏聽完十分緊張,直問她陳大人有沒有生氣。婆子道“陳大人沒有出來,奴婢也不知。”
馮氏躺回了羅漢床上,望著放在長幾上的更漏不語。
等第二天陳三爺離府的時候,馮氏一大早就去送別了。
“昨個晚上驚擾了大人,實在慚愧”顧德元笑著拱手道。
影壁四下立著陳三爺的護衛,顧德元、顧德昭、顧德秀幾人皆來相送,也都穿著公服。
陳三爺卻穿了件灰藍色直裾,披了件黑色杭綢斗篷。他整了整衣袖,淡淡問了句“你們顧家守衛如此不森嚴,連盜賊都能闖進來”
顧德元一愣,忙笑道“是盜賊闖入了索性財物上沒有損失。”
“那人可抓到了”陳三爺繼續問。
顧德元覺得有些奇怪,陳大人怎么會如此關心這事,他只能說“已經抓到了”,免得陳大人以為他們顧家辦事不力,連個盜賊都制服不了。
陳三爺便不再說什么,上了轎之后臉色卻不太好看。
不論顧錦朝是因為什么闖到他房里,她在顧家必定過得不太好。顧家這幾個人,顧德元是慣會虛與委蛇,人前人后兩張臉的。顧德昭太懦弱,凡事又習慣墨守成規。那個馮氏昨晚還想闖宴息處,可見平日在府里被人捧慣了,有點不知輕重了。
他又想起自己偶然聽過的話,顧錦朝年過十六還沒有定親。她們家差點把她許給一個破落皇商的兒子,那人還打死過自己的丫頭
陳三爺面無表情地直看著轎子青色的細布簾子。
他這樣護著她別人卻敢輕易欺負她。
聽說陳三爺走了,顧錦朝松了口氣。
她放下繡了一半的綾襪。望著窗扇外剛長出細長花苞的垂絲海棠怔忪。
陳彥允的話她沒有想過,她也不敢想
前世他們交涉不多。她嫁過去后五年,陳彥允就因匪患死在了四川。她聽到之后一點都不傷心。甚至是松了口氣。而余生的十幾年她也從沒有想起過陳彥允。這個人就死得無聲無息的,好像從沒有出現在她的生命里
錦朝重生后不再執著于陳玄青。才似乎開始正視三爺,但是她依舊不懂他。
如果只是因為救過她而心有憐惜,三爺說的那些話又怎么解釋
顧錦朝覺得心里煩悶,難不成她還要和陳三爺牽扯嗎她覺得自己是在害他。
說不定他也只是這么一說而已
顧錦朝只能這么想了,她想再多別的也沒用。
顧錦朝叫了采芙進來收拾這大小的笸籮和針線。一會兒馮氏讓她們陪顧憐去寶相寺上香,因為親事延遲,顧憐最近心情不佳,馮氏讓她們都多擔待、安慰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