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朝點了點頭,覺得也沒什么可吩咐的,讓青蒲給她倒了一杯熱茶。
結果茶水剛抿了一口,就聽到外頭王媽媽請安的聲音“三老爺過來了”
這么快她讓青蒲把茶杯放回去,就看到他推門而入。
陳彥允還穿著那件樣式繁瑣的正二品禮服,祭太廟社稷還會穿。赤羅蔽膝,赤白二色絹大帶,革帶,佩綬,顯得無比莊重,穿在他身上竟然有種優雅的感覺。他應該喝過酒了,目光落在她身上,好一會兒沒動,又看了眼未動的席面,才柔聲問她“累不累”
當然累了頭上這頂鳳冠三斤重不止,錦朝就點點頭。
陳三爺察覺到她的拘謹,就笑了笑說“你先去換身衣裳吧。”
錦朝松了口氣,覺得房中的氣氛十分有些詭異。左側的耳房做了凈房,錦朝由青蒲服侍著換了身藕荷色長身褙子,洗了脂粉再抹上香膏,散了發髻松松一挽,只用了一只南海珠子簪固定。看著鏡子里自己的樣子,她突然想到自己在家里要睡前就是這個樣子的,隨意穿著。
還真是有了種嫁為人婦的感覺。
錦朝走出來的時候陳三爺靠在羅漢床上看書,聽到聲音后合上書冊,看了她一眼。
錦朝想到伺候三爺的是兩個小廝,不好進她這里來。他要換衣服恐怕是自己親自服侍,總不能讓自己的丫頭幫他便很自覺地說“要我伺候您洗漱嗎”
陳三爺笑著搖頭“你要叫我什么”
還能叫什么難不成要叫夫君,那也太肉麻了。要是叫三爺。會不會有些疏遠他的表字,名字
錦朝沒拿定主意,想讓陳三爺先給點提示。
他卻放下書冊站起來“沒關系的。我有手有腳,知道怎么洗臉。”到門外吩咐婆子去取他的換洗衣物過來。然后進了凈房。
婆子很快取了衣物過來,一件石藍色的杭綢直裰,錦朝送進了凈房里。
等他洗漱的時候,錦朝就讓青蒲先退下去。撿了三爺擱在羅漢床上的書看,是一本寒山錄,好像是游記她聽到凈房內傳來隱約的水聲,想到剛才進去的時候,無意看到他的背。雖然光線隱約不清。但還是能看到寬厚的肩膀,緊窄的腰身
錦朝秒了一眼那張鋪著紅綢被子的拔步床,心里就跳得厲害。
她干脆坐在羅漢床上看書了。
水聲什么時候停了她都不知道,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先是聞到一股干凈的胰子香,陳三爺站在她身后,俯身看她正讀得專心,就輕聲問“好看嗎”
一股潮熱的水氣,他的聲音低沉又柔和。
錦朝渾身僵硬,半晌才淡定地翻了一頁書。說“好看。”
“比我好看”
啊
什么
錦朝面上依舊淡定“都好看。”
陳三爺就直起身,把書拿過來,跟她說“寒山錄是張子詹寫于被貶黜黃州之際。此時已經年近四十,原先官拜從四品侍讀學士,后貶黜為團練副使,其作多半感懷悲秋,感情沉重。不太適合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看,他早年所著的詩詞倒是不錯,我書房里有本子詹詩集,你可以找來看看”把書隨手放進了旁邊的多寶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