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曦仰頭看了自己哥哥一眼。
錦朝笑笑“就怕我手藝不好,七少爺擔心我教壞了曦姐兒。”
陳老夫人皺了皺眉,陳玄青一向說話都知進退,怎么現在說出這樣的話來。他進來之后人家顧錦朝也沒做過什么,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的。他是在別扭什么
“你現在也是七品官了,”陳老夫人壓著怒氣跟他說,“說話也不講究你父親在你這個年紀也是進退有度的,待人接物沒人說一個不字。”
陳玄青袖中的手緊握著,低聲道“是,孫兒知道。”他能說什么,說這女子一直恬不知恥地追著他,因為他而爭風吃醋,還曾做過當眾掌摑丫頭耳光的事
整整兩個月,他在翰林院為先皇編撰傳記,同做此事的還有翰林院掌院學士,幾個老翰林。只有他資歷最低,因此他事事不敢放松,忙得不可開交。聽說父親續弦,他連是誰都沒過問,誰知道是顧錦朝
怎么會是顧錦朝
錦朝喝了口茶,笑道“要是曦姐兒不嫌棄。盡管來找我就是。”
陳曦拉著陳玄青的衣袖,又看了自己哥哥一眼。見哥哥不再出言反對,就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
等進了晚膳。天已經全黑了。陳老夫人讓綠蘿拿了兩盞羊角琉璃燈過來,陳玄青先走幾步。錦朝才錯開時間出去。等走到半路,卻看著他站在不遠處的亭榭邊等著,挑著一盞暖黃的燈,長身玉立,表情寧靜。
錦朝記得自己前世最喜歡他身上溫暖柔和的感覺,她從沒在別人身上見過。
可惜這種溫暖柔和從來都不是對她的。
不過現在想想,也沒什么可惜的。
她想當做沒看見走過去,陳玄青卻出聲問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錦朝嘆了口氣。停下腳步道“七少爺多慮了,你我早就不相干了。過往之事都是云煙,我不記得我希望你也別記得。”
陳玄青冷冷地道“求之不得。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你別做對陳家、對曦兒不好的事。”
錦朝還能感覺到他話里幾分薄鄙,笑了笑不再說話。
她和陳玄青錯身而過。
走過竹林就是青磚甬道,兩側都點了松油燈,遠遠地就看到一輛青帷油車停在木樨堂門口。
陳三爺已經回來了。
錦朝走進西次間,看到他正躺在臨窗的羅漢床上閉目休息,朝服也沒有換,只摘下了梁冠。
是不是等她等得睡著了
錦朝屏退了左右。小心地走到羅漢床前,本來想叫醒他洗漱的。卻改變了主意她還沒有仔細看過他。錦朝坐到羅漢床另一側,手肘支在炕桌上悄悄看他。他的眉毛很濃。卻彎彎的很溫和的樣子。眼眶很深,鼻梁挺直,嘴唇長得很好看,特別是笑的時候,十分儒雅。
燭火的光打在他臉上,投下半邊陰影。
錦朝見他睡得這么好,想起他今晨起床是卯正起床,應該很困吧她有點不想叫起他。
錦朝看到陳三爺的睫毛動了動要醒了嗎她縮回身子等了好久都不見他有動靜,又探過頭看。卻發現他已經睜開了眼睛,還沒等她說話。陳三爺就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十分利落地帶進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