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爺回來就聽說了陳曦發燒的事,去東梢間看了她。
她已經有點燒退了,乖乖裹著被褥靠著墻,采芙正在喂她吃蓮子粥。她一口一口吞下,卻只吃了小半碗就覺得夠了,小聲地說“我吃不下了”
采芙笑道“那您還要不要吃點別的,金絲蜜棗怎么樣”
陳曦小小地搖頭,她覺得食欲不振,渾身乏力。
采芙就收了碗退下。
陳三爺在炕邊坐下來,伸手試了試她的額頭,輕聲問她“現在還難受嗎”
陳曦在陳彥允面前乖得像小貓一樣,忙搖搖頭,聲音細細的“已經好多了”
錦朝端了藥進來,先放在旁邊的長幾上納涼。
陳彥允還穿著緋紅盤領右衽官袍,都來不及換下來。他對陳曦說“以后可不要再吃冰鎮的東西了,你年紀小,受不住涼。以后西瓜、梨子也要少吃。”
陳曦卻有點怕父親,在她年幼的時候,父親也總是忙于朝事,很少照顧她。看到父親的時候都是許多人圍著,周圍的人又對父親畢恭畢敬的,母親和哥哥都是這樣,她不由受了影響。
她拘謹地點點頭。
陳彥允也不知道和孩子說什么好,嘆了口氣站起身。“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就和你母親說。”
陳曦的目光卻落在了長幾的藥碗上面,面色有些懼怕。她最怕吃苦的東西了。
顧錦朝就笑笑“曦姐兒別怕。我在里頭加了干草,不會太苦的。”看著藥也沒那么燙了,該讓她喝下早點睡才是,這孩子看上去精神太差了。
就算加了干草,又不可能不苦。陳曦揪著被子,眼淚汪汪的“母親,曦姐兒不喝藥也會好的。”
“良藥苦口,難免還是會苦的。但是吃了藥曦姐兒的病就好得快了,等你病好了。我讓青蒲教你踢毽子吧,她會好多種花樣呢。或者咱們又做荷葉飯吃,做花鈿玩”錦朝跟她說。
陳曦有些失落“我的毽子踢得不好,昭姐兒都笑我”
錦朝安慰她“誰又是生來就會的,還不是要學來的。我原先繡工也很笨拙,大家都還笑我呢。”
陳曦好奇地看著她。聲音小了很多“會有人笑你嗎祖母說您的女紅可好了。”
“人總有這種時候的。”錦朝跟她說話,不知不覺藥都喂她喝下了,她從盤里撿了一粒冬瓜糖喂了陳曦吃,笑著問她,“是不是沒這么苦了”
陳曦都沒感覺到苦的味道,茫然地看著錦朝。
陳彥允站在一旁看著兩人說話。他還不知道顧錦朝會哄孩子,而且哄得很好。這個場景算不得和諧。有種大孩子哄小孩子的有趣感,兩個孩子竊竊私語的,好像他都不能參與一樣。
錦朝繼續說“那就趕緊睡吧,明天早上起來就不難受了。我讓采芙陪你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