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住在外院,來往不方便,何況他都成年了,也就不必每日來請安了。”顧錦朝說。
周亦萱哦了一聲,卻顯得沒這么高興了。
一會兒曦姐兒過來了,三人就一起去檀山院給陳老夫人請安。
正好遇上來給陳老夫人請安的陳玄青。
陳玄青給陳老夫人行了禮,被她拉著坐下來說話“現在你二伯父在陜西。你父親整日忙得早晚都見不上。你還要天天往翰林院跑,今日得空就不要回去看書了。多陪我老婆子說說話。”
陳玄青有些無奈,他拒絕不過,但又還有事情要去做。只能把手里的面人往袖子里收了些,打算先陪祖母說一會兒話。
外面小丫頭通傳,說是三夫人、表小姐和四小姐過來請安了。
竹簾子挑開后顧錦朝先走進來,周亦萱和陳曦緊隨其后。
顧錦朝先給陳老夫人請安,陳玄青看到她就站起來,頷首喊了母親。周亦萱看到陳玄青卻眼睛一亮,整個人都忸怩起來,小聲地喊了他七表哥。陳曦乖乖給祖母行禮,跟著安嬤嬤去了后面的書房練字,她現在每天練兩篇字。
陳老夫人笑著跟陳玄青說“剛好你萱表妹過來了,你們也有好幾年沒見了吧”
陳玄青點點頭“應該有四年了。”
“我記得那時候七表哥才十二歲,高我一個頭,還帶著我玩,幫我摘后山的金桔吃。”周亦萱笑著說,“后來就聽說七表哥金榜題名,中了探花郎,欽點了翰林院編修。我就一直想來看看七表哥,我兩個哥哥,好幾年前就考中了舉人,到現在都沒有中進士呢。這里頭是不是有什么訣竅啊七表哥給我說了,我也會去告訴我兩個哥哥。”
陳玄青聽后心里苦笑,有點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好。
閨閣女子多半如此,沒讀過什么書。以為舉人到進士不過是一個稱謂,覺得有什么訣竅在里面。八股制藝又能有什么訣竅,就是讀書罷了。悟性高的如他父親,舉人到榜眼不過一年,悟性不高的一輩子考不中。
顧錦朝怕陳玄青說話不慎傷了周亦萱,就說“萱姐兒可問錯人了,你問他怎么作詩寫字還答得上來,要問訣竅,恐怕七少爺自己也頭疼。”
真的有訣竅,也不會有這么多名落孫山的讀書人了。
周亦萱看到陳玄青就有點醉醺醺的,聽到顧錦朝不由得臉紅,覺得自己問得太沒有見識了。就改口說“那我還想請教七表哥女孩子寫什么字好看呢,我姑姑原來寫梅花小篆好看,我倒也想學學。”
陳玄青看了顧錦朝一眼。才柔和地說“梅花小篆曦姐兒也練過兩年,實在是很難學。但是讀書人用的館閣體也不適合你。我那里還有本趙孟頫的松雪齋集字帖,倒是很適合表妹。我一會兒回去找了,再差人給你送過去吧。”
語氣溫醇,說話得體。
顧錦朝差點忘了,原來只有對她,陳玄青才會不耐煩。對別的女子可都是很有禮的,怎么會出言傷周亦萱的面子呢。
她笑了笑,低頭喝茶不說話。
“那我先謝過七表哥了。”周亦萱很高興。她從小就喜歡自己這個七表哥,人長得俊秀不說。氣質又清淡出塵,別的男子根本沒法和他比。她最佩服有學識的人,覺得大多數世家公子都是草包肚子,但是七表哥不一樣。可能這就是人家說的腹有詩書氣自華吧
陳老夫人覺得周亦萱有些不對勁,多看了她幾眼。
陳玄青抬起手拿茶杯,袖子里卻不小心滑出來一個東西。他立刻想俯身去撿。周亦萱卻咦了一聲“七表哥,這是什么”
她眼疾手快地撿起來,發現是一個梳著雙螺髻的面人,穿著一件紅色短袍,做得很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