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朝嘆道“玄越,便是你告訴我了。也斷不會傳到別處去你相信嬸娘嗎”
陳玄越沉默地想了一會兒,才說“癡傻也挺好的。至少我要是發現了別人的一些秘密,人家輕視我,不會放在心上。”
顧錦朝看著他不說話,這個時候就等陳玄越自己說吧
他垂著眼看炕桌上放的白瓷茶杯“陳家這樣的地方,總有些事情太隱秘潰爛,不能叫人窺去了我約莫五歲的時候,在荷池邊摘蓮蓬玩,看到四叔帶著他的隨從,站在荷池邊賞荷”
他慢慢地把這件藏了多年的事講給跟顧錦朝聽。
五歲那年他還被陳老夫人養著,這讓秦氏十分忌憚他。看他的目光總是冷冰冰的,陳玄越知道恐怕陳老夫人身邊他不能長久呆下去。他那個時候還太小,秦氏想弄死他簡直太容易了
當時他為了保命,不得不離開檀山院。
他經常到檀山院后面的荷池玩,其實也不是玩。他就是喜歡看著荷池發呆想事情。
那個夏天宛平縣里很熱,一直到傍晚太陽落山了,蟬聲都不停地嘶叫。荷塘旁邊要涼快得多,蜻蜓到處亂飛,他躲在柳樹蔭下看蜻蜓。
不遠處的回廊上慢慢走上來兩個人,一個就是陳四爺,還有一個是他的書童。
陳玄越剛開始并沒有怎么注意到他們。想應該是來給陳老夫人請安,出來納涼而已。
陳四爺站在亭子里。面對這接天蓮葉無窮碧的場景,沉默了許久。佇立的身影迎著夕陽的余暉,越發的寂寥。
身后的書童就小聲地說“四爺,一會兒里頭的席面完了,太夫人就該找您了,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找我做什么”他的聲音很平淡,“有三哥和二哥在,還用不著找我說話。”
書童笑了笑“您也是太夫人的心頭肉啊端看太夫人給您的東西,哪些不是最好的”
陳四爺淡淡地道“對我好我倒是不這么覺得。娘這人太好面子了。怕人家說她厚此薄彼,對庶出的孩子比對嫡出的還好。我時常想她就沒有私心嗎二哥不過是個丫頭生的,都讓她養成了朝廷大員要都是這樣,我還不至于多心。偏偏三哥是嫡出,就樣樣比我好,比我得她喜歡”
陳玄越聽到這里才覺得不好。憑著自己身材矮小。有蓮葉遮擋看不見,縮成一團免得他們看到了。他走又不敢走不然這樣的情形,他肯定是不敢留下來的
書童也不知道說什么來安慰他,吶吶了半天,才說“三爺不是說,要把陳家的生意交到您手上嗎我看三爺是真的對您好。一母同胞的兄弟,總是比其他兄弟親近些。”
陳四爺冷笑“地位尊卑不過士農工商。我堂堂一個進士,就算在翰林院呆了幾年都沒有被提攜,也是讀了圣賢書、通達理學的他就算不在仕途上幫我,也不該這樣斷我的前途他也是真的狠,眼看就要被張大人提攜做詹事了,怕我以后會擋了他的路”
他說著又把目光放到了這片荷塘上。
“司棋,你可還記得這片荷塘。那時候你才十歲大老五在水里掙扎。又驚又怕的喊著,我看著他。真是一點都不想救啊。怎么能學三哥躲到水里呢,他也是笨,明明一點都不識水性”
“老五死了,娘還傷心得不得了。我躲在靈堂外面偷看,娘一邊燒紙一邊哭”
他似乎也沒有想書童回答,兀自笑笑。
“荷塘下面有個冤魂啊。”
陳玄越聽到這里已經是渾身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