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爺去看過周滸生沒有”葉限突然說。
他也不是真的要陳三爺回答,微微一笑繼續說“還好有張大人這么個舅舅,不然周滸生從大理寺出來,肯定要脫層皮了,哪里還能像現在這樣呢。就是可憐劉新云了,難得的一個清官”
“世子爺想說什么”陳彥允輕聲問。
“只是和陳大人閑聊而已。”葉限答道。
陳彥允只是笑笑“陳某的權貴不用世子爺擔心,多謝世子爺的好意了。”
他拱手先走一步,朝前方走去了。
葉限皺了皺眉。陳三好像真的不在意張居廉一樣,難道是他猜錯了這其實是陳三的謀劃那他究竟要謀劃什么
朝會按例沒有什么大事。
陳三爺站在文官的第二列,張大人正在說河西走廊屯田一事“微臣前幾年推行開墾荒地,以解決河西軍糧不足的問題。如今土地清丈之后,河西屯田多余一萬余頃,征稅多出十萬石糧食,已足夠滿足甘肅鎮守軍之需。北方蒙古各部和西番又正在交戰,不擾邊疆,國泰民安。”
朱駿安坐在龍椅上,清秀的臉上出現幾分笑意“那還是張大人的功勞在里頭,如此以來,主持開墾的工部司庾、戶部司庾皆進官一等,獎勵黃金五百兩吧。”
文華殿大學士兼任禮部侍郎姚平出列,道“微臣有奏。”
朱駿安看殿頭官一眼,殿頭官就高聲道“奏。”隨即引奏官接了奏折,先遞給朱駿安過目。
姚平繼續道“微臣請為張大人加太師銜。張大人勞苦功高。鞠躬盡瘁,多年來輔佐皇上,掌邦治,良政為民。而今天下安康,百姓富足。張大人辛勤功勞也足見成效。且張大人曾為帝師,蓋有太宰之賢。太師之名名副其實,故微臣為張大人請太師之銜。”
陳彥允抬起頭,只能看到張居廉官服上的仙鶴紋,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什么表情。
又有幾位官出列同意了姚平的提議。
朱駿安也抬頭看了看群臣。張居廉原來就加封的是從一品的太子太師銜,那還是先帝在時加封的。如今他功高至德。要請加太師銜了。雖然只是虛銜,但是這地位的尊貴又不一般了
朱駿安看向張居廉正要說話,張居廉卻跪下道“臣有異見,臣為皇上操心乃是臣子本分,著實不用這些虛名。還請皇上三思。”
朱駿安覺得手里的奏折都發燙了。
“愛卿請起。姚大人所言有理,我應該要慰勞張大人的。”朱駿安說,“請司禮監馮程山來擬旨,加封張大人為太師銜,賜黃金三千兩,俸祿加番。”
大殿回蕩著他稚嫩又端正的聲音,擲地有聲。
等朝會完了,皇上駕起,諸臣退班。
眾人均紛紛向張居廉道賀。張居廉也露出笑容,拱手還禮。
陳彥允身邊跟著詹事府詹事,笑著邁過門檻。與他低語,又遠遠落了一截。
張居廉卻停下來等陳彥允,微微一笑“九衡,你不向老師道賀嗎”
陳彥允說“自然要的,只是想等老師有空的時候再說。”
張居廉笑了笑“不用等。你也明白,如果不是老師在你也沒有今天。老師能讓你生,也能讓你死。”他這句話說得很慢。遠遠走在陳彥允身后的詹事都聽到了,臉色微變。
“學生知道。”陳彥允平靜地說。
“滸生的事就算了。以后老師的話,你還是聽聽比較好。”張居廉手背在身后,“你還不夠老,要懂得順從謙遜。其實想順從的人是很多的。”
陳彥允微笑“老師教訓得是。”
張居廉虛手一指“走吧,松蓬下還有集會,你也敬我幾杯酒。”
眾人又擁著張居廉要往文淵閣去。
有一個人正拾階而上,先是詹事眼尖看到了,有些驚異“那那不是劉大人嗎”
只看到一個著青色右衽圓領官服身影,戴二梁冠,清瘦而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