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到了時候,那就看誰勝得過誰了。他還從沒有被人逼到這地步過,也許張居廉還覺得他溫和聽話,不知道把人逼到極限的時候。事情會變得相當可怕。
沒過幾天,陳二爺就從陜西回來了。國子監也下了學。
聽說母親生病了。陳二爺也很擔憂,回來之后連衣裳都沒有換一身,直接去看了陳老夫人。
他是陳老夫人養大的,自然最惦念陳老夫人的恩情。
他聽說了陳四爺的事后大為吃驚。等陳三爺下朝回來。直接找了他過去商量事情。
顧錦朝不知道兩人說了什么。
她把年關祭灶的事情打點好了,忙了大半天才去看陳老夫人。陳老夫人那里倒也不孤單,幾個曾孫輩、孫媳婦整日的陪著她說話、打絡子玩。她只看了一眼,外院回事處又來人喊她,又不得不先離開。
陳老夫人讓丫頭給她抓了一把冬瓜糖,讓她拿著路上吃。
顧錦朝用手帕包著一把糖,有點哭笑不得。
她又不喜歡吃甜的,何況冬瓜糖的味道又甜得發膩。
顧錦朝拿著糖從半竹畔里出來,遠遠的就看到一道高瘦的身影。
她一時以為自己看錯了陳玄青怎么回來了
她身邊的丫頭婆子卻俱停下來給他請安,他走進了顧錦朝才看清楚,穿了一件青色右衽圓領官服,人比原來黑了些,好像也成熟了的樣子。他看著顧錦朝良久才低下頭,拱手向她請安“一年不見了,母親人可好”他頓了頓,“晚雪來信說,母親給我添了個幼弟,弟弟可好”
顧錦朝見他態度坦然,自然就沒有什么。回答道“都還好。怎么你回來也沒有提前說一聲”
陳玄青淡笑。他本來就長得極其俊秀好看,如今更顯得沉穩了些。
“提前說了還勞神傷財的,就不用麻煩了。”
顧錦朝不由笑笑,她都不知道跟他說什么是好,只能閑談問他“你在肅寧縣任知縣,做得可還好”
陳玄青淡淡地說“算不上好。肅寧多發澇災旱災。今年夏天去的時候正好趕上澇災,就是看多了百姓流離失所,覺得自己也是無能罷了。原來覺得文章天下第一好,現在才知道自己淺薄得很。”
他說完了又沒有離去的打算,就這么靜靜地站著,好像還要等她問話一樣。
顧錦朝更是不知道說什么是好。
半晌才說“天災不能免,你盡力就很好了。原來我小的時候寶坻也有過澇災,那時候紀家還開倉濟民,在城外搭了一個多月的粥棚。雖說不能救多少人,但也算是積德了。”
陳玄青卻是苦笑“盡力沒盡力我也不知道,那兩個月倒真是沒睡好過。”他這才側過身,“母親應該有事要忙吧那您趕緊去吧,我也要去看望祖母了。”
顧錦朝才松了口氣,又道“晚雪也在里面,你好生和她說說話吧。她看到你回來肯定很高興。”
陳玄青早就沒有一年前那種不顧一切的情緒了,真是看了太多,自己就不重要了。
他只是說道“我知道。”
臉上雖然什么情緒都看不出來,語氣卻冷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