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個時候,他才對奶媽說:“把誼哥兒抱下去,今天好好教夫人讀詩。”又譏諷地和羅氏說,“你跟著你那大老粗的父親能學什么,他認得幾個大字,還敢讀東坡了?”
羅氏知道他嫌棄自己沒學問。
“侯爺要是嫌棄妾身,那妾身……妾身就不教了。”
葉限擰眉:“你這說的是什么,我惹到你了?”
羅氏抿著嘴不說話,怕又惹了他不痛快。坐得背脊直直的,比站著還緊張。她又瘦,纖細的脖頸顯得非常纖弱。
葉限語氣緩和了一些:“算了,你還要學嗎?”
羅氏點了點頭。
她這么喜歡他,自然是希望能和他越近越好。
學完詩之后進晚膳,葉限要去向老侯爺請安,羅氏陪她一起去。老侯爺近日病了,葉限在他床榻伺候了很久才回來,回來之后他也實在太累,靠著羅漢床睡著了。
羅元叫了他幾聲,卻沒有把他叫醒。
葉限靠著迎枕,平日平冷的眉宇倒是溫和了不少,俊秀的側臉,映著垂著的長睫的影子。
他很少與自己親近,只有這個時候最不設防。
羅元放下手中的針線活,讓丫頭把誼哥兒抱去暖房睡覺。
只是這個大的睡著的,她卻沒有辦法移動他。他雖然看上去瘦,但也比她沉了太多。
羅元也在羅漢床上躺下來,牽著他的衣袖,小心地把頭靠著他的手臂。不敢壓著他,她小心地維持了一個側身的姿勢。
就好像他把自己摟在懷里一樣。
羅元滿足地閉上眼睛,就這么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真的在葉限懷里,他摟著她,還能聞到他身上好聞的味道。她嚇了一跳,抬起頭就發現夫君那張冷淡的臉,正看著她:“這么睡著,你也不嫌累得慌?”
羅元連忙要起來,背撞到了小幾,又摔到他懷里。
葉限在她頭頂說:“慌什么呢,冒冒失失的,撞著沒?”
他摟著她坐起來,羅元搖了搖頭說:“撞得不厲害。”卻不敢看他的眼睛。
葉限點頭,沒撞著就不關他的事了。他起身,羅元伺候他穿了朝服,送他出了門之后她才回來。
早上抱著誼哥兒去見高氏,羅元卻一直都笑著。
高氏知道自己這個媳婦的,但凡葉限對她稍微好些,她就高興得跟什么似的。但是葉限這人著實冷淡,便是是對別人好,那也是最細微、最不明顯的好。要是不了解他的人,說不定還會以為他對人有敵意呢。
她笑著問羅元:“怎么這么高興?”
羅元抿了抿嘴,只是搖頭:“母親,我給您熬了盅補湯,您嘗嘗吧。”
高氏就不再問了,而是跟她商量她回門的事。
羅元是武定候嫡長女,下面還有兩個妹妹,卻是繼室所出的。這兩年都陸續出嫁了,后天是武定候的壽辰,都要回去給父親祝壽。
羅元其實不太愿意回去,她嫁過來的時候是無限風光,被人羨慕。但是這些年,她和侯爺不合的事誰都知道,甚至有傳言,侯爺都不會留在她那里過夜。她在母家的地位有些尷尬,倒是讓繼母的兩個女兒更得意了。
高氏說:“我讓葉限陪你一起回去。”
羅元搖搖頭:“還是算了吧,他整天的忙。”
高氏嗤笑說:“他有什么忙的,我說定了。反正他也好些年沒陪你回去過了。”
第二天,高氏果然讓葉限陪她回去。
羅元收拾東西的時候,他就百無聊賴地在旁邊等她。
聽說葉限陪她回來了,武定候都親自出來迎接他們。葉限如今身為兵部侍郎,在朝廷地位超然。羅元知道他的脾氣,怕他和武定候無話可說,就道:“你要不要先休息?”
葉限冷淡地搖頭:“不用了,你也別管我。”
也沒有看她,跟武定候笑著往前走了。
羅家的仆人眼睛都瞧著,這侯夫人分明就是不受寵的,羅元心里嘆了口氣,去拜見繼母了。
兩個妹妹正在武定候夫人那里說話,二妹妹見她過來了,笑著說:“咱們長興候夫人回來了,長姐,快過來說會兒話吧。”
羅元給繼母請安,繼母不冷不淡地道:“坐吧。”
倒是三妹妹熱情一些:“長姐,上次問你那事如何了?”
羅元淡淡地道:“尚未問過,五成兵馬司職位的提升,也不歸侯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