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龍宮中。
閆溫茂坐在椅子上,旁邊的奏折已經處理完畢,案幾上放著一沓畫像。
奏折已經檢查過兩遍,當第四次下意識拿起時,終于意識到,他在逃避。
他不想給洛初初選面首。
閆溫茂沉默地看著最上方的一張畫像,是個十六七歲的俊秀少年,即使死板的畫工,也能看出青春年少的活潑之感。
這種活潑刺痛了他的眼睛。
像她這般年紀,大約都喜歡這樣的少年,而非年近而立的他。
“千歲大人,陛下身體虛弱,卻不肯服藥,您看”福安帶著棲鳳宮傳來的消息,請示閆溫茂的意見。
“我現在就去。”
閆溫茂倏忽起身,逃也似的從案幾前離開,衣服也沒來得及換,便向外走去。
福安看著閆溫茂的背影,轉頭望了一眼沒被動過的畫像,嘆息著搖了搖頭。
宮女們圍在洛初初床前,苦苦哀求她喝藥,但是洛初初用被子蒙著頭,根本不肯露面,任她們說什么話,我自充耳不聞。
閆溫茂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亂哄哄的場面,他眉頭微皺,圍在一處的宮女便散開來跪在地上。
不見里面有侍月,莫非是玩忽職守
他淡淡地問道“侍月呢”
“奴婢在此。”
侍月從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膝行向前,鬢發上竟然一個飾品都沒有佩戴,額頭青紫,面色慘淡,眼中含愁。
宮規規定宮女頭面不得超過五種,小姑娘愛美,通常按最高允許的件數打扮,哪怕灑掃仆婦也要在頭上插根簪子,戴個耳環。
侍月這樣看似樸素,實則突出且異類,衣服也選了素色的,材質也不算特別好,根本看不出她是女帝身邊的大宮女。
洛初初沒有實質上對她做過什么,但也不想看見她,侍月不出現在她眼前正好。
其他人哪里敢管侍月,論背景,她是千歲手底下的人,論地位,棲鳳宮她是地位最高的宮女。
閆溫茂俯視著跪地的侍月,道“可是虧待你了你穿成這樣。”
聽到閆溫茂詢問自己的情況,侍月一喜,在心中對洛初初說了聲抱歉,誰讓洛初初不肯容人,她在棲鳳宮實在沒法待下去,不得已才想了這個法子,陛下肯定會諒解的。
眼中含著若有若無的淚光,侍月略帶哽咽地道“回千歲的話,陛下她沒有”
閆溫茂打斷侍月,道“我問的是我可有虧待你玩忽職守,打扮失禮,學的東西也盡數退還了不成一點小傷竟然忘記處理,叫他人看了,還以為如何苛待下人。”
侍月一驚。
她是用了點小手段,故意沒處理額頭上的青紫,好顯得可憐一些。但沒想到,閆溫茂竟然聽都不愿意聽她說話。
先前報告女帝情況時,自己不著痕跡貶損她兩句,閆溫茂也不會說什么。這才多久,就連女帝的過失都聽不得了
侍月無法可辯解,只得連連磕頭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