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臨淵的話聽起來很誠懇,謝云宴的心情卻越發地不太好了,但理智畢竟還是占據著上風,心知此時有個面生的人幫忙實在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之前陳亮亮不能輕易暴露,經過春船會后,林箏也成為了一個不能隨意露面的人,楚臨淵的出現其實是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的。
“好。”
見謝云宴松口答應了,其他兩個人自然也沒有意見,楚臨淵趁機問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那林姑娘你們……又是怎么了?上次見時你們還是好好的,這才幾日而已,謝公子的眼睛……”
這件事不是什么說不得的,謝云宴三兩下便說清楚了。
楚臨淵越聽越心驚,他完全沒有聯想過,那日容桓追著那個女子的時候,說親眼見她為了逃命,將攔了她路的兩名無辜百姓害得掉下了山崖,原來竟然就是林箏和謝云宴他們。
他假裝是第一次聽說這個事,沒有提到容桓,面上的驚訝也不算作假,聽完后便轉移話題道:
“既如此,謝公子先把你的計劃說與我們聽聽吧。”
“今日春船會一事,估計齊哲會將明日之行推遲,可以先作休息,明日起床后再議。”謝云宴說完便起身朝屋子里走去。
林箏急忙上前想去扶他,結果剛碰到他的胳膊被他察覺到便刻意避開了。
她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手,愣了一瞬,才又跟了上去。
陳亮亮看著撒手就走的兩個人有點懵,“那……容公子……咱倆……咱倆睡?”
楚臨淵:“……嗯。”
林箏在謝云宴的身后,亦步亦趨地進了房間,眼看著他小心地觸碰著周圍的東西,一點一點摸索著坐在了床邊,這才在旁邊的凳子上落座。
接下來就是出乎意料的沉默,本以為他是有什么事會主動開口的林箏也摸不清他的想法了,但是又敏銳地察覺到了他似乎在生氣,于是只好試探著問道:
“謝云宴,你怎么了?”
“沒怎么,就是咱們林姑娘本事大得很,一個人就能將春船會攪個天翻地覆,令謝某欽佩罷了。”
他的語調涼嗖嗖的,林箏還從未見過這樣的謝云宴,一時分不清他到底是真的在夸自己還是話里有話。
——我該說謝謝么?還是該說別的什么?
她拿不定主意,只好選擇閉口不言。
結果謝云宴蹙了蹙眉,“你怎么不說話,難道我說得不對?”
這……都問到頭上來了。
她試探地答:“你說得……對?”
“呵……”謝云宴簡直氣笑了,身子微微前傾,“所以你覺得貿然跟上了齊哲的馬車、孤身一人去應付那么多豺狼虎豹、將你自己置于危險之地、不想想我…我們是否會擔心,也是對?”
林箏后知后覺地眨了眨眼,“你生氣了?是在氣我沒有和你說一聲便跟著去了春船會嗎?可是我沒有機會和你們說……”
“不是!”他驀地站起身來打斷了她的話,整個人像個無頭蒼蠅一樣,手足無措,“我氣、我氣的是別人覬覦你;氣的是你和那個覬覦你的人接觸,氣得是你明明有機會直接離開,卻非要貿然動手,你絲毫不怕我們會擔心你;我更氣我自己,我看不見,我武藝差,我宛如一個廢物……”
他終于忍不住將心里積蓄的怨氣一窩蜂地爆發了出來。
他每說一句,林箏就感覺自己的心痛上一分,終于向前一步,扣住了他的胳膊,將他摁坐在了床上,“別再說了,謝云宴。”
然后一字一句道:“你不是廢物,你比我們都要聰明……我以后,不會再這樣了。”
她的聲音傳入耳中,再加上心里的話盡數發泄出來了,謝云宴一下子就冷靜了許多,怔怔地坐在床邊,從她的手腕處摸上了她的胳膊,手下是觸感極好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