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望去,整個天地間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山舞銀蛇,原馳蠟象,人走在其中,好像是一幅白紙上的一點墨漬。
雪還在下著,沒有之前那么大了,但不一會兒,容箏的發上就落了一小層,她扶著旁邊的一棵樹,晃了晃腦袋,抖落了下來。
忽然,她看見前面不遠處站著一個白色的人影,仿佛要與這雪景融為一體。
她站定腳步,“齊公子。”
前面的人緩緩轉身,帶動狐裘上的雪飄落。
齊蘅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見遠處的容箏后,他便露出了一抹笑容,迎了過來。
“我是該叫你謝娘子,還是該喊你一聲傅家軍的副將?”
“我們今天談的是西安城之事,你自然該稱我一聲‘容副將’。”
“容?”齊蘅有些不解,但沒有多問,“好,容副將,前些日子成陽王受的箭傷頗重,直至今日仍臥床不起,我才有機會出城見你。錦州人才輩出,武器精良,奪回西安只是時間問題,我今日約你前來是想和你做個交易。”
“什么交易?”
他笑了笑,顯得格外輕松,“之前我在戰場上認出你后,驚訝之余也覺得分外慶幸,于是便一直在等著今日,因為若是換了其他人,怕是就不會信我了。”
容箏平靜地望向他,“我也不一定信你,你總得先說出來。”
他肅了肅神色,“我們齊家愿與逍遙侯合作,在你們攻城之時,設計將城門從內打開,放傅家軍入城,如此兵不血刃奪回西安,如何?”
有雪花顫顫巍巍地從他們二人中間落下。
容箏想了想,才問道:“你的條件是什么?”
“也沒什么別的條件,還望你轉告侯爺,只希望傅家軍入城后,能留我們齊家一分地位,我們齊家愿為侯爺馬首是瞻。”他說完,從袖中掏出一小截東西,“最遲后天,若是侯爺同意了,便請以這截拉信煙花為令。”
容箏低頭看著他手中的物什,沒有說話。
他目光繾綣地望向她,心里有些踟躕,又道:“之前你曾應過我,我們是朋友,將來我若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你會盡力相助的。”
容箏接了過來,“我做不了主,我會回去盡力促進此事的,若是侯爺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齊蘅終于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多謝。”
容箏攥緊那管煙花,轉頭就走。
齊蘅注視著她的背影,目送她一路離開。他呼出的白氣氤氤氳氳的,模糊了前方的人影。
有點冷了,他攏緊了身上的披風,衣擺拂在雪地上發出了唰唰的聲音。
……
回到營地,她還沒來得及進去喝杯茶,就見有個將士急匆匆跑來。
“容副將,你可算回來了,侯爺有請。”
她有些疑惑地跟著他去了蔣將軍的營帳,里頭除了蔣康和傅川鈺,果然逍遙侯傅滔也來了。
他們不知道在說什么,見她進來了,招呼她趕緊坐下。
“容錚你來的正好。”傅滔一臉嚴肅的道,“你聰明,現在有件事想問問你的意見。”
“侯爺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