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京師成都。
北城門洞開,車馬與士庶魚貫而出。
一鄭家扈從手執馬韁繩,引滇馬開道,鄭璞與其他扈從護著鹿車兩側,從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擠出城門。
逼仄鹿車上,睡眼惺忪的小鄭嫣,手扒車壁探出小腦袋來,頻頻后顧。
眼眸中的不舍之色,隱約可見。
待出了人群,眼眸中的巍峨城墻,隨著馬蹄緩緩漸行漸遠,她最終還是按捺不住,伸手抓住了仲兄的衣裳,聲如蚊蚋,“仲兄,以后我還能來成都嗎嫣兒忽然覺得,這里也挺有趣了呢”
唉
這小妮子
連續鬧了數日說思念阿母,迫不及待的要歸去什邡桑園。
臨行了,卻又有了不舍。
鄭璞嘴角泛起些許無奈,側頭而顧,看到那委屈巴巴撅嘴的幼妹,眼眸又泛起了絲絲溺愛。
習以為常的,將手放在她的小腦袋上揉了揉,輕聲寬慰道,“會的。小嫣兒要是喜歡成都,那以后仲兄尋個機會,在城里置下一院子,讓小嫣兒想來就來,好不好”
“好呀”
果不其然,小鄭嫣兩只眼睛立即就亮晶晶的,充盈了雀躍之色,聲音且疾且喜,“仲兄你不許騙人哦嘻嘻嫣兒就知道,仲兄最好了”
“呵呵”
護著車側的兩個鄭家扈從,聽得真切,忍不住失聲而笑。
天真無邪且又調皮好動的小鄭嫣,素來都是什邡桑園的快樂源泉,鄭家眾婢仆亦對其溺寵有加。
“你啊”
鄭璞亦是忍俊不禁,屈指輕輕叩了叩她的小腦袋。
又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往車內擠去,避免被馬車卷起的塵土給覆面了。
而心情好轉的小鄭嫣,話語也多了起來,嘰嘰喳喳的,不停的尋著話題問鄭璞。
“仲兄,那你置院子時,要置大一點的,嫣兒想帶阿母一起住呢”
“好。”
“仲兄,那大兄會不會來住呀嫣兒好久沒見到大兄了呢”
“大兄啊,他來不了。小嫣兒啊,大兄是朝廷的官員,要在地方任事的,不能隨意離開。不過,大兄沒有閑暇,仲兄可以帶小嫣兒去大兄那邊看看啊”
“哦那,那仲兄你以
后也會變成官員嗎會不會,也不在桑園住了呀”
“應該會吧。不過,仲兄答應你,如果仲兄不在桑園住了,也會盡快置下宅子,把你和阿母都接來一起住。”
“嗯嫣兒相信仲兄嘻嘻,仲兄最好啦”
一路絮絮叨叨,且言且笑,車馬已經到了走馬河畔。
前方牽馬引車的扈從,止住了腳步,還將手放在了腰側刀柄上,頭也不回的,低聲示警,“家主,前方有一騎,似是奔我等而來的。”
嗯
未離成都城外十里,竟有賊寇出沒
聞言,鄭璞心中一驚,連忙昂頭凝眸,往前望去。
在不遠處河水泛起粼粼光點中,果真有一騎正策馬直奔自己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