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讓他留在軍中獨領各部,亦是早日歷練熟悉。
畢竟,克復中原,非一人之功。
“不必了。”
微微搖頭,鄭璞拔步向前,還招手示意他隨行,“今得來鎮北將軍軍中觀戰,乃難得之機也。伯岐且隨我走走,多察看魏將軍各部落營及將士調度,或可裨益自身。”
“諾。”
聞言,張嶷重重頷首,肅容出聲,“我必不負將軍栽培之恩。”
“呵”
如此恭敬作態,亦讓鄭璞囅然而笑。
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恭謹拘束,方問道,“閑暇之際,伯岐不如與我共論軍計。且看此戍圍防御,如若你為守將,當何如卻敵反之,若如你為來襲的逆魏將率,又如何攻之”
“將軍有問,我安敢拂之”
頓時,張嶷便神采飛揚,連連頷首,“還請將軍緩我觀之,且作思慮后,再與將軍共論。”
“好。”
冬,十二月。
上庸城墻上,新城太守孟達目視著城外密密麻麻的魏軍,滿目悵然。
他被司馬懿陰了一把。
且是陷入死地,萬劫不復的那種。
自六月司馬懿駐軍宛城以來,頻頻遣使安撫于他。
如贊賞他鎮守東三郡,數年如一日抵御巴蜀,勞苦功高,乃曹魏中流砥柱也。
如聲稱曹魏不日將再伐孫吳,荊州亦然會出兵,讓他繼續操勞,鎮守好巴蜀與曹魏的邊地。
等等。
讓他寬解了心思,以為曹魏不會洞悉自身所思,進而沒有作準備。
連丞相諸葛亮書信來,讓他早日作準備,他都覺得無需著急。因同樣鎮守在荊州的左將軍張郃,并沒有勒兵馬而動的跡象。
且他一旦讓吏民備戰,恐被司馬懿洞悉了虛實。
然而,倏然之間,司馬懿便遣人來,催促他入雒陽述職。
入雒陽,則不得歸。
不入,則會被司馬懿以不聽調度為由,斷定他有貳心,率軍來討。
無奈之下,他被迫提前舉兵。
當日,他尚且以為,有萬余兵馬的自身,倚仗上庸堅城,以及巴蜀的援兵,可高枕無憂。
因宛城距雒陽八百里,而上庸距雒陽一千兩百里。
司馬懿若率軍來討,先上表雒陽請詔令再督各部兵馬來,至少耗時一月,他早就作好迎戰的準備了。
且上庸城依山而筑,三面被沔水環繞。
城下沔水之處,尚有木柵欄修筑的“白馬塞”,可遏住從荊州逆流而來的水路。
其易守難攻,有些類似于襄陽城。
縱使敵來五倍攻之,亦無俱之。
昔日他引夏侯尚及徐晃,攻破是時駐守上庸的劉封,還如此嗤笑“封、耽據金城千里,而更失之乎”
哪料到,今日他竟亦淪為笑柄。
司馬懿率軍入駐宛城時,便是帶著曹叡“孟達若反,卿可伐之”的詔令,無需再度上表。
且,他并沒有調動張郃部。
乃是一直讓張頜部按兵不動,來迷惑自己。
暗自調遣了荊州從事州泰,早就領兵馬蓄勢以待,與遣來催他入雒的使者,同時出發前來上庸。
州泰,乃南陽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