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算無心,驟然遭襲的曹軍,哪怕是戎馬數十年的夏侯儒也無法讓士卒崩潰。
尤其是張苞領著的甲騎,在沖陣之時,堪稱鋼鐵洪流。任何人在披著重甲的人馬面前,都會迎來被利刃殺死、被戰馬撞死或踐踏死。
方式或有不同,結局無一例外。
至于州泰部,則是領士卒配合張嶷的玄武軍沖破夏侯儒軍陣后,便反身殺入了軍營,夾擊王祕部。
前方被殺得節節后退,后方被掩殺而來,王祕部更無法堅持。
而且在火勢的逼迫下,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要么被誅殺,要么被席卷入炙熱的火焰中,成為人形火炬,慘烈無比。
此時,王祕也知道后方有漢軍掩殺而來了。
也心中一片悲涼。
后有敵,他想沖破漢軍重步卒小方陣就是奢望既使他能沖破,后方的漢軍也殺到了,一樣是個死局。
是故,他壯士斷腕。
讓副將領著本部拖延住漢軍重步卒,自己帶著殘余的部曲往后軍而去。
他要趁著此刻士卒還有些戰心,沖破后方的漢軍,奪路而出
依舊,很可惜。
當他趕到后軍時,先前隨他殺入漢軍營地的五千兵卒,僅僅剩下了千余人。
戰死的很少,不足一千人;因為驚慌被相互推攘踩踏而死,以及葬身火勢中的,也就區區兩三百人。
但是他的副將,面對劉林的重步卒,直接棄械投降了
本來想來殺出條血路回去的他,無奈之下,只得聚攏兵卒結陣而守。
抑或者說,是坐等被俘虜或被殺的命運。
“降者免死”
“降者免死”
帶著士卒包圍了王祕等人的州泰,并沒有離開發起進攻,而是讓士卒大聲勸降來。
畢竟魏軍雖然看似強弩之末,但此時尚有千余人在結陣而戰。
困獸猶斗之下,己方也會死傷不少人。
而且大漢地小民寡,招降了俘虜,也能為朝廷添些勞力。
如今漢軍已然勝券在握,劉林便打算勸降了。
反正斬首之功,是比不上的虜獲之功的;且他的麾下又不需要去追擊。
“刷”
在漢軍招降的聲音剛落下,魏軍所有兵卒的眼光都投在了王祕的身上,等著他做出決定。
他們都是最底層的士卒,刀頭舔血是為了溫飽,而不是和將領一樣有著留下身后忠節名聲、封侯拜將光耀門楣的理想與抱負。
如果能活著,沒人想去死。
而王祕也抬起頭,往士卒們的臉龐一個個的掠過。
他看到了迷茫,堅韌,哀求,憤怒在生與死之間,人生百態,各有千秋。
我要投降嗎
抑或者是要以死明志嗎
一時之間,王祕心中也有了猶豫。
既是有心效仿涼州豪右“能屈能伸”的作風,又擔心牽連了被安置在關中京兆的宗族家眷。
“屬下愿意隨將軍左右,死不旋踵”
他身側的部曲督,倏然輕輕的來了一句。
這名部曲督也是西涼男兒,跟他沾親帶故,且家眷也在京兆。
是故,他是怕王祕投降了,所以先表明了心跡。
“嗯,我知曉了。”
輕輕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安慰了一聲,王祕心里便有了決斷。
西涼男兒,死則死耳
我若是貪生畏死降了,又與昔日那群為了權欲舉兵叛亂禍害黎庶的鄙夫何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