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很簡單,不可聚眾鬧事,按照律法服徭役即可。
如今的大漢朝廷,竟如此仁慈了嗎
這些里長以及三老,皆不約而同的想起了,父祖輩口中靈帝時期的橫征暴斂。也都將視線落在了,一位年紀才剛剛邁入四旬卻蒼老得像六旬的里長身上。
他已經是眾人里最年長的“德高望重”者了。
遲疑了好久,他終于鼓起勇氣拜倒在地,替眾人用顫巍巍的聲音問出疑惑,“這位將軍,我們真只需要繳納這些賦稅和服徭役嗎”
“對。”
輕輕頷首,鄭璞用很溫和很輕緩的聲音回答,“這位老丈,我大漢各州郡的賦稅都是如此,不會再有其他了。若是家中有后輩募征為兵卒,朝廷也會對應的減少其家中賦稅,諸位不必擔憂。”
“謝將軍仁慈”
“謝將軍”
鄭璞話語甫一落下,所有里長及三老都拜倒在地哽咽著作謝,泣不成聲。
唉
有些人覺得理所當然的東西,在一些人眼里猶如恩賜。
讓人護送里長及三老歸去后,鄭璞也收拾了心情的沉重,前去巡視各營忙碌的兵卒。
從昨夜至今,所有的漢軍都沒有進食及睡眠。
此刻正是埋鍋造飯、各部分配輪流歇息的時刻,他身為主將需要在各處露臉安撫士卒,為了避免那些抓鬮到值守的士卒滋生怨言。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領軍在外,誰都不敢讓所有士卒都歇息。
不然,誰敢保證,已經領軍歸去的夏侯儒會不會再度掩殺而來。
畢竟昔年宛城之戰,賈詡在張繡第一次追擊失敗后建議再次追擊、大敗魏武曹操的事跡,任何一名將領都不陌生。
在扈從的護衛下,鄭璞步履緩緩。
時而微笑與修筑營寨的士卒頷首,時而與巡視的士卒談笑兩句,時而頓足為值守的士卒拍去身上的落雪。
是的,又下雪了。
剛剛邁入冬十二月的涼州,朔風如刀、飄雪不斷。
這給駐守在外的漢軍帶來很大的困擾。
夏侯儒臨走時焚燒的營寨,殘余處至今還是冒著小火苗及嗆人黑煙,讓鄭璞不得已將軍營挪到了苑川河畔的空曠之地。
無有背風山巒的掩護,不管警戒所需要的人力還是被襲的危險都大增。
連砍伐柴火都費勁。
要不,明日讓糜威部將俘虜及繳獲的軍械押送回去吧
三千有余魏軍俘虜,雖然可以承當修筑營寨及防御工事等苦力,但也太耗費糧秣了。
且今已然大捷,逆魏扼守金城郡的兵馬不多,留下數千兵馬威逼榆中縣桑園峽,也能大大緩解驃騎將軍攻西平郡的壓力。
就是不知,夏侯儒會從西平郡調遣多少兵馬來呢
還有,不知道鎮西將軍兵臨四望峽,牽制了多少逆魏的兵力
若是無法牽制太多,要不我做書信去,讓他分些兵力過來此地,一起攻打桑園峽
巡視完營地的鄭璞,矮身在從大河蔓延而來的苑川河畔,手輕輕撥開薄薄的冰層捧水凈臉。冰冷的河水覆面,原本昏昏沉沉的頭腦瞬間清醒過來,心中也不由思慮著接下來的打算。
他領軍來此之初,并沒有想過能有如此大勝。
是故,先前只是牽制一番的調度,自然就不合時宜了。
去書請命攻桑園峽乎
抑或者僅是駐守在此地,靜候其他路將率的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