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普力大喜過望,剛想致謝,卻被姜維舉手打斷了。
“不用謝我。”
姜維繼續說道,眉目間有些感慨,“我喚作姜維,是冀縣人,原先是逆魏天水郡的中郎,但如今是大漢的蕩寇將軍、領護羌校尉。你當掮客多年了,對河西四郡的諸多勢力也很了解,若是此番事情順利,你繼續給我大漢當向導,謀個一官半職也易如反掌。”
天水中郎姜維
連忙出聲致謝與應和的石普力,不由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亦讓姜維給捕捉到了。
他倏然想起,自己對于魏國境內的黎庶而言,不過是個名不經傳的小人物。
心中啞然了片刻,他才繼續說道,“知道游仲允吧他如今是我大漢的蜀郡太守,成都所在的蜀郡。”
“知道知道多謝將軍提攜。”
投了大漢的武威人游楚,身為掮客的石普力自然知道,也連忙點頭,欣喜的行禮。
旋即,便熱情高漲的自動請纓,“還請將軍與我幾個扈從,護我先去南邊的山丘看看情況。北邊烏鞘嶺山谷有不少小溪流,許多羌胡小落散落棲居,我們不能沿著那邊行走。”
“好。”
輕輕頷首,姜維揮手示意兩個扈從出列。
待眼光追逐著石普力的身影翻過矮丘后,便露出了疲憊之色。
大漢可否進入河西在此一舉,還有萬余士卒的性命,都化作了無形的枷鎖套在他肩膀上,讓他不敢有一絲疏忽。
連對待一個貪鄙的沙客,都要親歷親為的“曉之以理、誘之以利”。
不過,一切都是值得的。
若是真如石普力所說,能偷得逆魏的渡船,就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跨越大通河的山脈,耗費他太多時間了。
離與鄭璞約定中前后夾擊鹯陰塞的時間,僅僅剩下了十日。
而從此地至鹯陰塞,還有四百漢里左右的路程。
若是平原上的急行軍,如此距離不過三四日。
但在這片丘陵起伏、黃沙遍地的荒漠中行軍,一日能保持四十漢里便是萬幸了
仲夏五月,日在東井,易昏厥。
他跨過烏亭逆水,來到這片荒漠的邊緣區域后,就發現了這點。
這里的天地,熏蒸如籠。
天上沒有一絲云,也沒有一絲風,只有一輪烈陽凌空高照,肆無忌憚地向這一片土地拋灑著無窮熱力。
站著不動,汗水都濕透了內襯,更莫說是背負軍械及糧秣行軍。
不過,有閉著眼睛都能尋到沙河的石普力引路,我軍可少攜些清水了吧
應該能如期趕到鹯陰塞奪船襲后吧
耷拉下眼簾,姜維心中默默的念叨了聲。
再度睜開時已經時炯炯有神,往避暑在山谷的將士們走過去,用斗志昂揚的信心滿滿感染著所有人。
“向導已尋到,且無擔憂渡河的船只,只要行軍至鹯陰塞后方,我軍必勝”
他給所有將佐都是如此說,讓他們給麾下士卒傳達著喜訊。
然而,天公不作美。
趕在夜幕低垂之際歸來的石普力,給他帶來了很不好的消息,“將軍,近日荒漠中恐有大雨連綿。若不,等大雨過去后再進入荒谷內”
他是如此說的。
沒有過多解釋是如何斷定出大雨連綿來襲,便直接給出了行軍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