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平心中的落寞,慢慢流轉了軀干。
谷讓他步履倍顯沉重,猶如在須臾間便邁入了杖朝之年。
而就在這時,身后亦步亦趨的部曲督再度出聲,“將軍,城外似是有使來。”
嗯
聞言止步,魏平回頭而顧。
只見漢軍離去后荒野上,有約莫三十人皆不披甲佩刀矛,護著一輜車緩緩往城門而來。
遣使勸降乎
哼,竟敢來鼓唇搖舌
我正愁無以帥厲士氣,便以爾等祭旗罷
魏平扯了扯嘴角,眼角泛起一縷戾氣,“莫射殺。待其靠近,垂下吊筐引上來。”
但很快,他心中的戾氣皆冰消雪融。
他在涼州任事多年,與賈栩也共事了多年,對常隨身賈栩左右的部曲督亦不陌生。
故而滿目悲戚。
竟敗得如此之慘,連賈栩亦陣亡了啊
他扶著城頭垛口,居高臨下看著輜車上的棺木,久久無語。
“魏將軍,我乃賈督將的部曲督。”
三十余人推著輜車至城外壕溝便皆俯首而拜,那部曲督昂頭涕零,大致講述了一番戰事與賈栩自刎的經過,隨后便告罪道,“魏將軍,我等本欲隨賈督將赴死,然大漢中護軍鄭咳逆蜀疤璞見督將不屈,乃允諾我等若降,便可護督將尸骨歸葬鄉梓。我等不惜命,但不敢令督將魂不得歸故里,故而無奈稽首,還望將軍不責。”
言罷,不等魏平答復,便率眾欲反身歸去武威。
“稍候片刻”
聽得滿臉戚容的魏平,出聲喚住了他們,“賈督將殞身歸葬,我無法前去吊唁。爾等待我備些輜財,將之攜歸與賈家,權當吊贈罷。”
話落,便側身讓幾個部曲前去取資財。
而他的部曲督則是有些憤憤不平。
亦近身低聲抱怨道,“將軍此舉不妥也。若依我之見,待此些人靠近便皆射殺,讓其不得開口時機。”
他不是吝嗇財物。
而是知道賈栩身亡的消息,會讓城內士卒更加惶惶。
畢竟賈栩在金城任職了很多年,許多將士曾在其麾下,如領一千五百士卒駐守四望峽的將率,先前就是賈栩的部將。若魏平果決點,認出那部曲后就下令射殺,便可將此消息隱瞞,減少些軍心浮動。
“無礙。”
魏平聞言神色不變,“此事我自有主張。”
城外,漢軍營寨。
一身甲胄的魏延駐馬于矮丘,看著往南逆流的烏亭逆水,不知在思緒著什么。
落后半個馬軀的龐宏,時而隨著他的視線看河水,時而投目眺望正被關興部士卒押解走羊腸步道歸西平郡的俘虜,臉龐上的神采亦在變幻著。既有對諸部將率在令居塞大勝的欣喜,亦有自己充當了疑兵沒有身在其中的惋惜。
數個月的相處,始終恭敬有加的龐宏,令魏延覺得很親切,亦常將之攜在身側。
似是習慣了。
“巨師以為,金城何時可破之”
仿佛是洞悉了龐宏的心思,魏延頭也不回的發問。
“啊”
微訝了聲,龐宏才拱手作答,“回將軍,金城本孤城,今得悉河西大敗,軍心皆恐。宏竊以為,不出一月,軍必自潰矣”
“呵,一月”
不料,魏延聽罷,便將目光投往枝陽城池嗤笑,“依我看,不出十日,我軍便可全據金城郡矣”
十日
如此之速乎
龐宏倏然睜大了雙眸。
又見魏延已經撥調馬頭,往軍營而歸,便連忙驅馬追上,于戰馬上很恭敬行禮,“宏愚鈍,還請將軍解惑。”
亦讓魏延捋胡顧盼,昂然謂之,“罔巨師熟讀諸子百家,竟不知困獸猶斗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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