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梟腦子里嗡嗡的。
他不是個共情能力強的人,可他昏迷時家人在他病床前有多難受他雖然看不見,但心里清楚,同理,唐梟也有家人。
而且死的本來就不該是唐梟。
路梟被輕輕推了一把,猛地回神,待眼前清明時,映入眼簾的是游殊略顯擔憂的臉和皺起的眉頭。
路梟穩了一下,拽住游殊手腕,“快,快回中都。”
事到如今,路梟也分不清他現在到底應該在做什么才行,是應該在奧城回中都城的路上被襲擊還是應該坐在這里接到唐梟的死訊
回中都城的路途十分順利,路梟隨便找了個理由和游殊分別,火急火燎地回到了路家。
可到家時他才想起因為回來的時候太慌張,連要從游殊嘴里套話的事都忘記了,他們的任務是怎么互換的時百川明明說游殊會失去記憶、命運難以改變,可他們的現狀是從哪里改變導致的
路梟從沒把唐梟當成自己的替死,就算他脾氣又臭又愛欺負唐梟,也喜歡指使唐梟做這做那,大少爺脾氣根本不會遮掩,但也壓根沒有想過有一天要讓唐梟用著自己的身份替自己去死,那不純純有病嗎誰的命不是命
好在路家待唐梟其實還算不錯,哪怕唐梟在路家只是一個“下人”,唐梟出事后他們也沒想過放棄治療。
唐梟剛出手術室,正在病房里躺著,病床旁圍滿了醫生,顯得病房有些狹小。事實上唐梟住的病房確實不如路梟當初躺的那個大,且為了防止人多礙手,守在醫院的只有唐梟的媽媽,和身為訓練官帶著唐梟出去做任務卻沒把唐梟安全帶回來正自責的路衍。
“哥。”路梟喊了一聲。
一旁的女人倏地被路梟的聲音驚醒,見是路梟來,她趕緊起身迎上去,明明臉色蒼白,卻還是下意識朝路梟露出笑容。
路梟滾滾喉嚨,禮貌地給女人問了一聲好,然后就只是一言不發地盯著地板。
就算所有人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路梟也實在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唐梟的媽媽,總不能直接說本來應該被暗殺的人是我,恰好你兒子替我撞上了槍口。
“還沒脫離危險。”路衍走過來小聲跟路梟說,“剛到中都城的回過家沒”
“還沒有你們到底怎么回事”路梟問。
“已經在查了,你不用擔心。”路衍沒正面回復。
“哥,你能不能說說就是你當時為什么接這個任務”
提起這個,路衍顯得有些懊惱,“我真沒別的目的,就是看沒人接我就接了,誰知道真的有人敢動手”
“沒人接”路梟皺眉。
他明明記得這個任務是游殊主動接的當然也有吳古任跳樓的原因,這次游殊居然無動于衷為什么因為吳古任沒有跳樓還是跳樓的事沒有波及到游殊
還是說游殊是為了改變命運,故意不接的
路梟心里隱隱約約有種不好的預感,但又很快冷靜下去。
這個時空顯然也不是他昏迷前的那個,依今天接觸到的游殊來看,游殊應該是沒有那些記憶的,就算游殊真的是為了改變命運而放棄選奧城的任務,他那性格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路衍和唐梟走進火坑。游殊不是那樣的人。
路梟覺得腦殼痛,又覺得好煩,他明明只是個混吃等死的紈绔少爺,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被卷入幾個皇子之間的戰爭。
要是唐梟真的沒了
路梟待上片刻就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路梟剛醒,醫院那邊就傳來噩耗,大致意思是說唐梟可能真的挺不過去了。
路梟坐在床上呆呆地反應了約摸半分鐘的樣子,突然聽到門外一陣響聲,開門一看,是唐梟的父親跌坐在地上難以接受雙手捂臉近乎崩潰的模樣。
唐梟的父親是最忠誠于路家的,在路梟的記憶里,這個男人的腰板永遠筆直,別說看到他落淚,就是低頭也不曾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