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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生熠睜開眼的時候,周身是沉重的黑暗。
黑暗明明代表著令人恐懼的未知,可不知為什么,他待在黑暗中的時候總是會感到安心。
那種被陌生黑暗包圍著帶來的滿足,支撐著他走過余下生活。
在經歷教室那天后,白梟就消失了。
市中心的大平層換了主人,轉校生的手冊上白梟兩個字被劃掉,如果不是卡里額外存進去的幾萬塊錢,池生熠都要以為那個會給他削蘋果的溫柔老板壓根就是他臆想出來的人。
人生的轉折點被強行撫平,這些錢替代那個人保護著他,切實地支付著他的學費以及日常開銷,讓他的生活進入正軌。
沒有對外訴說,池生熠也找不到人開口,只是在無盡深夜沉睡驚醒后偶然思念起那個人。
世界割裂的感覺依然十分強烈,好像有什么不存在的記憶塞在里面。
周圍的人經常在不經意間變成模糊的面孔,卻又在下一秒恢復正常,池生熠總覺得這個世界有些不正常,他應該立刻離開這個世界而不是繼續生活
但每當這個念頭冒出來,他便閉上眼睛,回憶起一個人。
我們是戀人。
抱歉,我來晚了。
沒關系,我們會再相遇。
這次,換你來找我了。
不同時期的那個人,說著不同的話,卻在他心里留下足夠濃重的痕跡。
他需要好好活著,好好生存,然后在合適的時間與白梟再次相遇。
“滴滴”
手機亮起燈,池生熠伸手拿過來,發現是醫生的消息,提示他今天該去拿藥了。
下午,從陽市第三人民醫院離開,池生熠順手把裝著藥物的小瓶子丟進醫院大門口的醫用垃圾桶。
今年是他大學畢業后的第四年,也是白梟消失的第十年,
他一畢業就來到了陽市,開始尋找精神科醫生。
終于在去年,他找到了夢境中給他開失憶病歷單的醫生。
時間即將要到達他夢境中失憶的節點。
果然,回到家中,他接到了同事的電話。
工作室接了一個劇組的拍攝活動,問他要不要去。
看到投資人與配角欄赫然寫著白梟的名字,池生熠只覺得自己在這漫長十年中幾乎要停止跳動的心臟再次躍動了起來。
“去。”
“今晚上簽合同行,我現在過去找你。”
掛斷電話,他的內心稍稍平靜了一些。
說不上來這個名字對他意味著什么。
恩人同學老板
抑或是未來的愛人
順利簽好合同,池生熠懷著忐忑心情,早早地來到劇組報道。
這是一個拍攝鬼片的劇組,由于某些眾所周知的原因,攤子并不大,似乎只拉倒了一個冤大頭投資人。作為拍攝工作室普通一員,池生熠到了劇組后其實更多要做的是調整燈光等設備,根本沒法接觸到劇本,只能大概確定故事的背景設置在民國時代。